在回鳳陽的行程中,朱慈烺忽然想到一個事情,他立刻讓人將張獻忠帶上來。
張獻忠身材高大,是個大黃臉,留著一大把胡子,看起來很想兇猛。
朱慈烺含笑道“張獻忠,后悔當初沒投降嗎?”
張獻忠嚷道:“后悔?咱老子就不知道后悔怎么寫!”
朱慈烺笑吟吟道:“你又不識幾個大字,不會寫不是很正常嗎?”
張獻忠冷哼一聲道:“如今咱老子栽了,要殺要剮趕緊處置!”
朱慈烺擺了擺手道:“不急,不急,父皇的旨意還沒下來,我可不能輕易處置你,今日找你來,主要是因為一件私事。”
咱倆還有什么私事?張獻忠很是好奇,問道:“什么事?”
朱慈烺搓了搓手,顯得很不好意思,道:“本宮有個問題想問你,不知道方不方便”
張獻忠洪聲道:“跟個娘們似的,有什么問題痛快問!”
朱慈烺不好意思的笑道:“那么請問你舔過驢屎嗎?”
“你娘的!”張獻忠大怒,當場急眼了。
“放肆!”徐盛呼喝一聲,一腳將張獻忠踹翻在地,連刀子都掏出來了,準備一刀捅死他。
朱慈烺對著徐盛擺了擺手道:“別捅死了”
朱慈烺看著齜牙咧嘴爬起來的張獻忠,又道:“本宮聽說你年幼時隨父去四川販棗,馱棗的驢在一個地主家的門前留下了一堆屎尿,地主家的惡丁讓你父子二人舔干凈,不知是真是假?”
張獻忠顯得很暴躁,厲聲叱罵道:“朱家小兒!你辱我!”
“哎,看來這個歷史謎團是解不開了。”朱慈烺長嘆一口氣,擺了擺手,讓人將這位暴躁老哥拖走冷靜一番。
朱慈烺又讓人把李定國帶上來,準備招撫這位歷史上殺韃子兇殘的猛人。
不多久,李定國就被帶了進來,朱慈烺對其上下打量了一番,見他身材頗高,長得眉目修闊,肩寬體健,氣宇軒昂的,很有朝氣。
朱慈烺命人給他松綁,又賜下座位。
李定國今年只有十八歲,卻很是沉穩,他沒有坐下,直接道:“有何話不妨直說吧,我張定國既已被擒,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朱慈烺淡淡一笑,慢慢道:“李定國,表字鴻遠,陜西榆林人,生于天啟元年,十歲時被張獻忠收為義子,從寇轉戰各地,臨敵陷陣以勇猛稱,人稱小柴王、小尉遲。”
李定國淡淡道:“官府打探的倒是清楚。”
朱慈烺接著道:“你喜讀史書和兵法,有文武之才,雖在賊寇軍中,但獨以寬慈,攻破城池未嘗妄殺,遇士紳百姓必設法保全,呵呵,倒是一個心善之人,只是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從賊?連本姓都不用了!”
李定國輕哼道:“不從賊又能怎樣,我十歲時父母雙亡,家貧如洗,這些都是官府害的,如果我不從賊,那就只能一心等死了!”
朱慈烺臉色一板道:“你從賊之后呢,可曾改變什么?流賊所做的一切你應該很清楚,他們使得多少人和你一樣,父母雙亡,家貧如洗,只能一心等死呢?”
李定國默默不語,他為人寬厚,雖然盡力保全一些無辜百姓,但張獻忠從來都是濫殺無辜,很多次都是當著他的面子的做,李定國明知不對,卻也無能為力。
朱慈烺見他不語,又道:“如今大明匪患已除,但在北方仍有滿清韃子虎視眈眈,李定國,現在正是你建功立業,出人頭地的時候,歸降朝廷,和本宮一起殺韃子去吧!”
李定國雖然有些心動,但依然搖了搖頭,道:“是官府把我逼上這條路的,官府的所作所為,比我們這些做賊的強不到哪里去,吾不屑與之為伍!”
朱慈烺笑道:“官府之中有好有壞,本宮也是痛恨壓榨百姓的貪官污吏,我天武軍人馬所到之處,秋毫無犯,也絕不會欺壓良善百姓胡作非為的,如果你愿追隨我,本宮讓你執掌一旅五千精兵,或外放為一地總兵!”
李定國凝視著朱慈烺,道:“我承認你很英明,也很佩服天武軍的強大,但我不是孫可望!義父于我有救命之恩,背他而去,絕無可能!”
朱慈烺點了點頭,笑道:“知恩不忘報,不離不棄,重情重義,很好!若是你和孫可望一樣給個二品官身就下跪投降了,我反到會看不起你,本宮今天所說的話你記住就行了,如果哪天相同了,可以隨時來找我。”
說著,朱慈烺從桌上拿起一本書遞給了他,又命人將李定國帶下去看押起來。
李定國接過書,心中有些感激,這本書正是自己最喜歡看的資治通鑒
九月中旬,朱慈烺一行人從廬州府上岸,走陸路回到了鳳陽府。
囚車中的張獻忠看著一路的情形,忍不住感嘆道:“這京師周圍就是不一樣!”
看守囚車的一名天武軍軍士鄙夷道:“沒睡醒?這里是鳳陽府!”
連續走了幾天水路,張獻忠早已不知道這是哪里了,當他看到沿途規劃的井井有條的屯堡,特別是湖泊河流邊那一眼看不到頭的高大水車時,還以為自己被官兵從大運河一直被送到了京師。
此時張獻忠聽到官兵說這里是鳳陽府,他怒罵道:“放屁,咱老子之前打進過鳳陽,還一把火少了鳳陽城,就那破地方能跟這里比?”
這名軍士翻了翻白眼道:“愛信不信,臭反賊!”
張獻忠無論如何都不相信這里是鳳陽,另一個囚車中的李定國也不太相信。
當初十三家義軍滎陽大會后,闖王高迎祥帶領下義軍在崇禎八年正月打進了鳳陽,掘皇陵,燒宮殿,幾乎將整座中都都焚了,鳳陽府各地更是搶了個精光,搞的一片狼藉。
現在是崇禎十一年九月,滿打滿算也不到三年,這變化也太大了吧!
囚車中的張獻忠和李定國二人,一路上看著發生了翻天覆地大變化的鳳陽府,只覺得大開眼界。
這里道路縱橫,寬大的砂石路很平整,主干道上鋪著一些不知名的東西,很是平整,寬闊的道路上百姓來往不斷,一片雞犬相聞,人煙茂盛之象。
道路兩旁盡是一片莊稼地,處處可見云集的灌井水車,田地里遠遠看到許多百姓正在辛勤勞作,這是仿佛是一個沒有戰亂,沒有災禍的世外桃源。
這里的安寧讓李定國怦然心動,如果自己的陜西老家能有如此環境,自己怎會從賊走上造反的道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