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浮橋上騰起大股水柱,清軍的佛朗機炮開動了,封鎖了真個的渡口。
沉重的鐵球命中浮橋,木板塌陷碎裂的聲音接連響起,不斷有士兵落入水中,天武軍的渡河行軍的非常困難。
炮彈激射的力道極大,擊打在干燥的木板上,頓時炸的木屑橫飛,炮彈的余威還掃中了幾名天武軍,盡管人人身穿重甲,被掃中后也是鮮血狂奔。
天佑軍的火銃兵被天武軍火炮擊散后,很快又凝聚了起來,堵在小凌河邊射擊,一時間小凌河邊血流橫飛,鮮血染紅了河面。
擔任主攻指揮的第一旅旅帥高邦心中的滴血,一顆炮彈將他身旁的浮橋砸塌,他視若無睹,聲嘶力竭的吼道:“上鐵盾,穩步前進!”
浮橋上不穩當,也沒有足夠的浮力承受盾車,天武軍只能使用鐵盾防御對岸的火銃兵,至于對方的佛朗機炮,還得交給重炮旅來解決。
天武軍渡河大軍無人膽怯退縮,依舊源源不斷的往浮橋沖,手執鐵盾的盾牌兵在火炮的掩護下不斷推進。
在距離天武軍浮橋三里外的地方,是漢軍鑲藍旗固山額真尚可喜所駐守。
尚可喜和孔有德、耿仲明曾經都是大明皮島總兵毛文龍的義子,毛文龍被袁崇煥斬了之后,沒過幾年就投皇太極了。
尚可喜的親爹被后金所殺,卻又投降后金,不得不說,真是條鐵骨錚錚的漢子,皇太極封他為智順王,賜名他的部將為天助軍,寓意天助我也
尚可喜國字臉,小眼睛,看向浮橋方向的眼神很是猥瑣,還是暗暗咂了咂嘴,感到很可惜。
皇太極為了激勵八旗軍,特地頒布圣旨,凡是斬首天武軍首級一顆者,官升一級,斬首兩級,官升兩級,賞白銀五十兩,若是包衣斬獲,直接抬旗!滿洲下五旗之人也可抬旗到上三旗。
浮橋那邊的天武軍行進困難,是個守株待兔的地方,尚可喜心氣高昂,一心想在此次的錦州大戰中立下功勞,更渴望獲得斬殺天武軍的軍功。
在大清國,斬殺天武軍首級代表一種實力,一種榮耀,如果他手中有大把的天武軍首級,滿八旗還有誰敢瞧不上他?
不過此時智順王尚可喜卻目瞪口呆地看著遠處的河面,只見水面上冒出一個個頭盔,還在移動
頭盔如何能在水中漂浮移動?這是……明軍在水里渡河?
南岸,平靜的河水突然蕩起一波漣漪,不斷向北岸擴散開來,緊接著,密密麻麻的頭盔和黑色背包在江河上形成一道寬達五百米的黑潮,向北岸涌來。
黑潮當中閃爍著銀光,那是陽光在刺刀上的反光,寒氣陣陣。
這段小凌河水面寬三百多米,水流平緩,枯水季最深深處只有三到四米,大部分水面水深甚至只有齊胸,大量天武軍正兵以武裝泅渡的方式強渡小凌河。
武裝泅渡是天武軍的基礎訓練項目,應付起來還算不難,最主要的困難是在水中抗住河岸清軍的攻擊。
尚可喜捋了捋八字胡,從腰間拔出佩劍,鼻子里發出一聲沉重的鼻息:“娘的,真是明軍在渡河,他們是鐵打的嗎!”
現在正值三月份,又在遼東之地,天氣還是比較冷的,尤其是在刺骨的河水中穿著盔甲背著火銃游泳,這樣的戰斗意志和實力,清軍想都不敢想。
“娘的,這都是些什么兵啊!”尚可喜又恨又愛,如果他也有這樣的兵,他將無敵于天下!
河岸上的所有清軍都瞪大了眼睛,看著浸入河水中的天武軍,都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河面上吹來一陣潮濕的輕風,不少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好像浸在河水中的不是那些天武軍,而是他們天助軍。
尚可喜掃了一眼瑟瑟發抖的部下們,心里越發不平衡了,名字差不多,怎么差距這么大呢。
武裝泅渡的天武軍先頭部隊已經到達河中央了,但尚可喜依然沒有下令開銃,不是他敬重天武軍,而是他們天助軍壓根就沒幾桿槍。
天助軍本來就缺槍,一共就一千多支陳舊的火繩槍,還是從明軍那繳獲的,在盛京的時候,尚可喜打算找耿仲明喝上一壺酒,拉拉兄弟情意,“借”個一兩千條槍。
可是忽然戰事開啟,皇太極下令八旗漢軍每旗都要給天佑軍一千桿火繩槍,魯密銃更是要全部交出來,優先給善于火器的天佑軍使用。
槍一桿沒借到,反而倒貼一千桿,這讓天助軍火器配置更加的慘淡,天助軍幾乎徹底的冷兵器化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天武軍游過來。
在天武軍距離河岸五十步的時候,尚可喜甚至能看見他們凍得發紫的臉,他立刻下令:“弓箭手準備!”
忽然間,南岸的天空中,升起一顆紅色信號彈。
無數炮彈呼嘯而至,落在灘地上,刺鼻的硝煙遮掩了北岸的陽光,天武軍炮兵發起了炮火攻擊,掩護武裝泅渡的步軍。
河水中的天武軍加快了泅渡了速度,一些士兵已經能夠站立在淺灘里,熟練的取出牛尿泡中的火槍,邊射擊邊前進,放完一槍后立刻在河灘上臥倒。
然后從牛皮包中取出手榴彈,點燃后往天助軍人堆里一扔,而后才開始不緊不慢的裝填子藥。
天武軍武裝泅渡時,火槍和裝有子藥、手榴彈的牛皮包都用牛尿泡(牛的膀胱)包裹,牛尿泡可以很好的保持水密,是明軍制造水雷等防水火器的重要材料。
一時間,更多的天武軍從河中登岸,很快結成火槍陣掩護后面的泅渡大軍。
南岸的天武軍見先頭部隊成功登岸,如下餃子一般,紛紛進入河中。
一顆炮子將尚可喜身邊的一個牛錄章京打爛,嚇得他跌了一個跟頭,尚可喜叫罵著爬起來,只見周圍一片狼藉,密集的炮彈鋪蓋了北岸的灘頭。
當第一名天武軍士兵登陸成功時,炮火立刻向后延伸,天武軍的步炮協同作戰已達到了爐火純青的水平。
看著河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天武軍,尚可喜嘴角抽搐:“這還怎么打!”
尚可喜負責的這片河段呈現出了一片黑,足有上萬天武軍在進行武裝泅渡,
尚可喜和他的天助軍只能眼睜睜看著天武軍登陸,在灘地上展開攻擊隊形從容發起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