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樓內部如同宮闕,裝飾富麗堂皇,后面還有園林小謝,這里曾是魏國公家的東園。
“經常聽朋友說起中華樓,贊不絕口的,今日一觀,還真不錯!”
樓內各種果實飄溢芬芳,徐博瀚卻半蹲著,嘖嘖稱奇的打量著四周廊柱上的紋飾,這些紋飾筆法華麗,點金涂彩,炫彩異常。
朱慈烺好奇的瞥了一眼這位小舅子,感覺這貨是假冒的,好歹也是徐家的獨苗,怎么這么沒見過世面。
像是發現了朱慈烺的目光,徐博瀚收回目光,咳嗽了兩聲,裝的一本正經的。
吹拉彈唱,歌舞相伴,一隊侍女端茶酒菜,翩然而來,細心布菜。
“鳳天鵝、錦纏雞、荔枝豬肉,五絲肚絲、蒸羊”
聽著侍女清脆的報菜聲,徐博瀚像做賊一樣地往朱慈烺身邊磨蹭了過來,壓低了聲音道:“朱兄,我可是聽說,按照酒樓的規矩,若是有人吃霸王餐,輕則吃下去多少打到吐出來多少,重則拉去見官”
朱慈烺的臉色愈發地古怪了,道:“你想說什么?”
“我的意思呢,我沒帶銀子,你要是吹牛的話,我們趁著沒動筷子還能跑”
朱慈烺一陣無語,安慰道:“弟弟,哥哥請的起,放心吃吧,不會有人揍你的。”
徐博瀚面露一喜,道:“朱哥,我覺得你這個人挺夠意思的,這么貴的一桌菜,說請就請了,夠意思!”
“貴嗎?”朱慈烺詫異的打量著這小子。
徐家富有百萬,作為家族唯一的繼承人,這小子沒吃過大排面?
擔心丟面子,徐博瀚干笑幾聲,道:“還還湊合吧。”
下一刻,他變得一本正經,似乎覺得稍微掙回了一點面子,頭也抬的高些了。
干了幾代海商的徐家雖然家資龐大,但族內家教非常講究,除了培養族人的珠算、語言能力,還要識文斷字,提高修養,基本是按照“窮養兒子、富養女兒”的規則來的。
富養女兒,是一種文化修養的投資;窮養兒子,則是不給繼承人太多享受,以免慣壞他不思進取,讓他們通過窮困和艱苦的感受,磨礪意志、品質和性格。
其實,徐博瀚長這么大還沒吃過這么豐盛的大餐,乍一看到中華樓的一切,饒是他非常克制,也只能這樣了。
中華樓的菜肴,半數以上都是按照宮中御膳菜譜做成的,這里的服務也是絕對的,加上富麗堂皇的環境,置身此地,比皇帝還享受,深受有錢人的追捧。
畢竟,這天下永遠不缺那種想要活出檔次的有錢人。
徐博瀚如墜天堂,他嘖嘖稱贊道:“這中華樓的東家真是個商業奇才啊!如此經營太會斂財了!我太佩服他了!”
這時,中華樓的掌柜的一路帶小跑趕了過來。
一見朱慈烺的面,掌柜的就激動的作揖道:“小的中華樓南京分樓掌柜,見過東家!”
朱慈烺淡然的點了點頭,道:“這店打理的不錯,再接再厲吧。”
這掌柜的是東廠的一個檔頭,雖然沒見過朱慈烺,但他認得吳忠。
見自家督主侍立在那位年輕人的左右,掌柜的自然判斷出這位年輕人就是傳說中的天武皇帝。
能在東廠干到這種地位的人,眼力都是磨練出來的,腦子也好使,行完禮后就悄悄告退,不敢留下叨擾。
見此狀況,徐博瀚呆立當場,眼珠子瞪得溜圓,嘴巴張得好大。
他怎么也沒想到,身旁這位朱哥,竟是這中華樓的東家
徐晨蕓雖然早有準備,卻還是心中一恍。
“內弟,吃菜啊!”朱慈烺提醒道。
緩過神來的徐博瀚,眼光已經從震驚變成了些許佩服。
“怎么了?”朱慈烺意味深長的笑望著問他。
“姐丈!”
徐博瀚終于忍不住叫出口了,看向朱慈烺的目光滿是崇拜:“姐丈,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這么優秀……小弟似乎有些明白,為什么我姐這么喜歡你了。”
“大鯤,別亂說!”
徐晨蕓忍不住斥責道,覺得弟弟的表現真是太丟人了.....
徐博瀚連忙豎起大拇指道:“姐,你的眼光真好!”
夸完一句,他搓了搓手,又看向朱慈烺,眼中帶著希翼,道:“姐丈,我能跟著你混嗎?”
朱慈烺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的點了點頭,道:“安排!”
徐博瀚大喜:“姐丈,你不僅年輕有為,最重要的是,金錢,沒有吞噬掉你人性的光輝!”
折騰了一天的朱慈烺回到宮中,已有內閣大臣和軍機大臣在乾清宮外等候覲見。
朱慈烺來到御案后邊坐下,翻閱著各地來的奏報。
最上面的一份,是陜西巡撫孫傳庭上奏的,說陜西土地已經分的差不多了,流民日益減少,物價趨于穩定,米價已降到一兩銀子一石。
雖然陜西的米價比江南高出兩倍,但朱慈烺十分滿意,陜西能在一年時間內穩定到這種地步,已然不易。
繼續看下去,卻見孫傳庭含蓄的請示,要與征西都督府出關北上,收復河套地區,西擊漠西蒙古。
朱慈烺思索片刻,批復一句“米價下跌,朕心甚慰,恢復民生為主,暫停興兵出關。”
其實不止孫傳庭和征西都督府想要打仗,在開疆拓土獎勵下,兩個都護府、五個都督府,幾乎所有武將都想打仗,開疆拓土。
朱慈烺也想打,只不過所有事情得一樣一樣來解決,大明現在民生剛剛恢復,底子還薄,要打仗也要先一場一場的打。
處理完了一些緊要之事,朱慈烺召見了在外候著的幾個內閣和軍機大臣。
先是禮部尚書朱繼柞匯報選秀和大婚的準備,下個月那些秀女齊聚京城,就要開始從海選正式晉級了
后勤部尚書盧九德道:“陛下,下詔命令靖海渡海東征,收復東番的旨意已經發出近兩個月了,平番艦隊總兵朱成功遲遲沒有出海,靡費輜重軍餉,臣請撤掉他總兵之職,另換他人!”
“朱成功為何不出海?”朱慈烺問道。
贊畫部尚書趙士驤道:“回陛下,朱成功發來塘報,言南風未至,不能下海。”
軍機大臣盧九德不滿道:“海上風向,變化不定,他等不來南風,東番就不收復了嗎?”
朱慈烺詢問:“贊畫部怎么說?”
贊畫部尚書趙士驤道:“為將者,識天文,明地理,辨風候,都是基礎本事,臣相信國姓爺有這本事。”
趙士驤的意思很明確,就是等下去,不干擾前線將軍作戰。
朱慈烺沉思了一下,看了看內閣首輔楊廷麟道:“楊卿,你怎么不說話?”
楊廷麟立即上前道:“陛下,南風多在夏季出現,臣建議平定東番的戰事先壓上幾個月,等陛下大婚后再興征伐”
皇帝大婚,意義重大,不宜興兵,楊廷麟考慮的不無道理。
朱慈烺擺了擺手,當場否決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大婚可以推遲,平番戰事不能拖,朕要巡視福建,親自督戰。”
臺灣的戰略意義太重要了,到嘴的肥肉怎么能涼了再吃呢?早點打完早點往部署南洋。
再者,上萬大軍在福建前線,耽誤一天都是糧草,要是推延幾個月,消耗更多(戰時比平時的消耗要多的多)。
朱慈烺早就說過,天下未定,何以為家東番的戰事在進行,此時大婚不是打臉嗎?
話說到這份上,朱慈烺不開口,誰還敢再多說一句啊。
楊廷麟不敢再堅持,連忙道:“陛下既然決心已定,臣不敢再有異議,只是眼下百廢待興,兵疲將乏,只求陛下督促前線將士,時機一到,一鼓作氣,以期戰而勝之”
說白了,就是不要拖,早點打完回家結婚生孩子
朱慈烺自然曉得,一個東番,上面不過千余條紅番鬼,還有一個搞獨立的土著王國,收拾他們跟玩一樣。
此次去福建,主要以巡視安民為主,以及對東番的移民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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