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劍?”
在公子府邸庭院之中,少年蓋聶微微一愣,然后他側著頭打量著還不到他肩膀的成蟜,呆呆道:
“你………要和我打?”
蓋聶剛剛出聲,站在一旁的谷便打斷了他的話語,呵斥道:
“大膽,跟公子成蟜說話,你不知道要用敬稱嗎?”
站在蓋聶身前的公子成蟜輕輕擺了擺手,示意不必拘泥理解,還帶著嬰兒肥的小成蟜如同一個小大人一般。
“沒事,如果選中,規矩我慢慢教他。”
公子政坐在自己的座位之上,輕輕的搖了搖頭,嘴角帶著一絲笑意。
這小家伙什么都喜歡學他,但是他才多大,整個人跟小大人一般,莫名的喜氣。
成蟜兩只小手背在身后,緩緩踱步,帶著稚嫩的聲音道:
“和我打,你可還不行。”
下一秒小家伙緩緩的轉過身來,朝著剛剛帶給捏進入府邸之中的谷道:
“谷,你試試他。”
身材高大的谷緩緩躬身到底,應了下來。
“遵命!”
公子政究竟有多寵自己的弟弟成蟜,別人不知道,他這個公子府邸的家仆還不知道嗎?
用一句不過分的話來說:只要公子成蟜沒有把整個天都捅破,那么公子政便不會懲罰他。
他的話,自然是要聽的。
身材高大的谷緩緩走到了蓋聶的對面,輕輕的抬起頭來,道:
“拔劍吧!”
“拔劍嗎?”
蓋聶這時候已經意識到了那個小孩便是他要成為其伴讀的公子成蟜,而眼前這一幕便應該是他的考驗。
蓋聶下意識的握住了背負在身后的劍柄,這柄劍是在離開趙國邯鄲之后,他父親趕往韓國請韓國有名的一位鑄劍師朋友鑄造的。
諸侯之中,若論鑄劍之術,除了秦國之外,韓國獨以其兵刃之鋒利,聞名諸國。
這柄劍便是在諸侯之中,也是上品之屬。
握住背后劍柄的蓋天輕輕壓低了自己的身形,道:
“兩位公子,若是我不小心傷到這位怎么辦?”
“傷到?”
坐在桌案之側飲酒的公子政忽然將笑了。
“若是你可以傷到,我許給你一個成蟜伴讀的位置。”
“如何?成蟜?”
公子府之中家仆都是經過他調教的,甚至不少還去秦軍軍營之中歷練過。
他們可不是什么弱者。
眼前的少年,只看修為的話,勉強是一個可以摸到袖尾的水準。
小成蟜已經坐回了自己原來的位置之上,他小腦袋輕輕一點道:
“但憑兄長做主。”
“那好!”
蓋天點了點頭,整個人都認真了下來。
“錚……”
蓋聶身后的長劍伴隨著一聲如同龍吟的出鞘聲,下一秒便如同一道利箭向著谷刺去。
他三歲握劍,家中劍法,早已熟于胸間。
這一劍,便是疾馳的飛燕,也可一劍穿之雙翼。
可谷仍舊靜靜的站在原地,他甚至沒有拔出身側的佩劍,只是反手一掌便拍斜了蓋聶的長劍。
蓋聶只覺得一種沛然巨力從劍身傳了過來。
他不得不借著劍勢一轉,想要借勢而行。
但下一刻谷猛然躋身向前,整個人如同一道幻影,一拳砸在了蓋天的腹部,將蓋天猛然砸飛了出去。
蓋天在地上翻了跟頭,才站起身來。
小成蟜看了看蓋聶,帶著點娃娃音道:
“呃…………你這劍術,要想天下第一,還遠啊!”
蓋天站起身來,捂住了腹部。
神情凝重。
剛剛那一下,太快了。
這人明明只是公子府邸的家仆,竟然有著這般的內家修為嗎?
蓋天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抬起頭來。
這修為差距太大了。
但是他還是握著自己手中的長劍站了起來。
劍可彎,不可折。
這是他父親說過的。
蓋聶看了看眼前的谷,急速思考著破解之法。
可谷卻不給他絲毫的機會,只是一個跨步,谷便已經到了蓋聶的面龐之前,饒是蓋天立馬將長劍橫在胸前,也再次被擊飛出去。
至少是超越蓋聶的能力范圍的快,蓋聶只有下意識的反應可以做出一絲絲反抗,整個人幾乎處于被毆打的過程之中。
下一刻,終于在不斷的恐怖力道沖擊下,蓋天劍身慢了一刻。
“砰!”
蓋聶狠狠地撞擊在公子府的圍墻之上,嘔出了一口鮮血,然后從墻上跌落了下來。
“咔嚓……咔嚓…”
在蓋聶身后的墻壁寸寸龜裂,最終轟然倒地。
“劍意!”
蓋聶大口喘著氣,嘴角還帶著血跡,他緩緩抬起頭來。
只有劍意,才能擊傷眼前之人。
劍意是什么來著?
蓋聶記得自己的父親曾談起過劍意:劍意是劍的靈魂,是人的意志在劍上的體現,每個人的劍意都是不同的,因為每個人的意志也是不同。
蓋聶握緊了手中的劍,他意志是什么?
是那天下第一劍客嗎?
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縈繞在蓋聶的心頭。
像是一柄握不住的長劍。
“還不認輸嗎?”
谷隱隱覺得蓋聶的身上似乎發生了什么,但是那是什么感覺,他說不清。
但他覺得似乎要快點結束這么一場戰斗。
“我可是要成為天下第一劍客!”
蓋聶輕輕插擦去了自己嘴角的血跡,忍著身上的劇痛站了起來。
那種感覺在他心中越發清晰,但是越發的迷茫。
明明很是矛盾,但是卻又似乎很融洽。
蓋聶隱隱找到了自己的劍意,但是那太縹緲了,完全握不在自己的手中。
我得換個方法,眼前人怕是不會再給我機會。
蓋聶抬了抬頭,谷已經朝著他走了過來。
用父親劍意。
下一刻,在蓋聶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來了自己父親用劍的時候的劍意。
那種模糊的感覺一瞬間變得條理清晰起來,盡管有著一絲絲的格格不入。
但是那鋒銳至極的銳利瞬間在蓋聶的身上升騰了起來。
“這有些意思。”
靜靜坐在一旁的公子政這一刻才抬頭看了蓋天第二眼。
下一刻,谷動了。
一道殘影在虛空之中閃過,但是半空之中,谷以更快的速度閃了開來。
刺啦!
大地之上,一道劍痕蔓延到了谷身側的腳下,而他左肩之上已然隱隱有著一道血痕。
此時,蓋聶的第二劍也到了。
風雷之勢,鋒銳之刃,那是一往無前的銳氣。
就在長劍即將到達谷身前的時候,一道聲音輕輕響起。
“就到這里吧!”
蓋聶只覺得一瞬間,那道仿照父親劍意瞬間崩碎,像是有著一座大山傾倒。
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霸道劍意,像是一座漆黑至極的山峰。
握著長劍的蓋聶不由面色一白,后退了十數步,才穩住身形。
他呆呆的看著那坐在桌案之側,似乎年齡與自己差不多大的公子政。
但是,公子政卻看向了成蟜。
“如何?”
小成蟜看著遠處的蓋聶道:
“不錯,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