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門頂,是攏州三山之絕,山高入云,終年積雪不化。
在攏州一帶有著悠久的傳說,傳說玉門頂之上居住著仙人,他們庇護著一方的世人。
所以,攏州人在五十年前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在玉門山下祭祀,這里山下大大小小的分布著數百個祭壇。
可現在已經隨著時間逐漸布滿了蛛網與塵埃,那些堅定不移的信仰被風化在了時間之中。
仙門隕落,諸道遁隱,那些庇護世人的仙人抽身的太快,讓世人都沒有回過神來,這一切的都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黑齒帶著五千大秦的精銳,將整個玉門頂圍了起來,他站在山下的草地上,從自己的戰甲之中抽出了一副地圖,打開對比了一下位置后,憨憨地笑道:
“沒有錯,就是這座山。”
黑齒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士卒,高聲道:
“各位兄弟們,軍功就在山頂。”
“上面可是敢刺王殺駕的逆賊,俺可是費了大力氣才將這次機會爭取下來的。”
黑齒的副將聞聲打趣道:
“將軍您又在胡說了,我聽說,是上將軍主動給您的機會,這可不是您死皮賴臉要來的。”
黑齒揚了揚自己手中的馬鞭,嚇得那副將猛然一縮手,他罵道:
“你懂個屁,若不是老子天天求爺爺告奶奶的,上將軍怎么會響起我?這叫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副將“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道:
“將軍,俺覺得你是把上將軍惹煩了,所以他才將你打發出來,圖個耳根子清靜。”
“小猴崽子,你他娘的說什么大實話?”
黑齒指著自己的副將罵道:
“你他娘的知道個屁,俺這樣整天拉著章老臉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們能夠拿點軍功,我他娘的容易嗎?”
山下的眾秦軍士卒聞言哄笑,黑齒將軍活像一個急眼的猴子。
“行了,廢話少說,過會上面刺王殺駕的逆賊要是跑了一個。”
副將連忙接上道:
“您把我腦袋割下來當夜壺。”
“滾蛋,這么丑的夜壺,俺才不要。”
話音落下,五千精銳朝著那山頂之上而去,密密麻麻一片的黑色,如同一道鋼鐵的洪流。
不過云霧遮掩,玉門山頂之上卻不能見得。
玉門山之頂,暮雪千山,云海翻滾。
千秋之雪,終年不化,這里寒風凌冽,如同臘月。
五十年前的被攏州供奉的玉門真君站在山頂,驚疑不定,他今日忽然心血來潮,久久不能自已,像是有著什么大災劫即將到來。
修士感應天地災劫,對于災劫最是敏感,這明顯是有什么大禍將至。
“難道是那大秦?”
玉門真君握著手中的拂塵,不斷地轉動似乎是遮掩自己心中的不安。
最近,若是真的有什么事,便是侍奉了他五十年的道童被那大秦斬了,那大秦帝王以刺王殺駕的名頭,要夷三族之屬,端是霸道。
一個還沒有真正威臨天下的帝王罷了。
不過是平了枉死城,占了三郡之地,雖然已成大勢,但終究沒有成為天下共尊。
他以為自己是誰?敢這樣來威脅遁隱的道門?
不知道諸道門送走了多少帝王嗎?
玉門真人拿捏著自己手中的拂塵,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至于,一世帝王罷了,怎么會讓我如此不安?”
“可我終年不下山,如何會惹上災劫?”
從五十年前,開始玉門一脈便再也沒有下過山了,最近一次下山也不過是他的那道童。
“也只能是那大秦,可這災劫究竟從何處而來呢?”
玉門真人轉手將自己的拂塵背在身后,轉身落在了玉門頂一脈的祭壇之上,他準備起一卦,算算吉兇。
玉門頂一脈,最擅長的便是推算,傳上古六爻之術。
六爻之術,推前人千古,斷后人吉兇,號稱數術最強,可卻極其耗費壽元,甚至妄探天機甚至會被天譴。
所以,自從玉門真人繼承這門道術之后,也只用過兩次,最近一次用這術法,已經是五十多年前了。
上次的卦象,說他如果退一步,將是五十年的太平日子。
所以,他在孤鴻子找來之前便閉山了。
可惜玉門一脈,太久沒有下山了,對于那枉死城玉門真人根本沒有詳細的認知,不然他本不會選擇讓自己的道童去試探。
點上了那祭壇之上的燈火,燈火綿延,在祭壇之上成了那六十四卦懸空,火焰繚繞,玉門真人拿起銅錢,隨手擲出。
銅錢翻轉,從虛空之上落了下來,落在了整個祭壇最中央的陰陽太極之上。
銅錢疊在一起。
玉門真人以法力將落地的銅錢輕輕蕩開,看著十六個銅錢,神色一瞬間大變。
“死局?”
“怎么會有死局?”
玉門真人的法力都隨著情緒激蕩起來,祭壇之上沉冗的積雪,紛紛散落。
這卦象僅有一絲絲的生機,幾乎是必死之局。
法力睜開了他的冠冕,一瞬間,有道真修披頭散發,如同瘋了一般。
“死局?”
“這不可能!”
“難道是我算錯了?”
但是玉門真人也知道,六爻之術,是不會錯的,算錯一說對于沉淫其中數十年的他終究是太過于離奇了。
就在這時,在玉門真人身后傳來急促奔跑的聲音。
玉門真人一回頭,卻發現是自己的道童,小道童此時氣喘吁吁,像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怎么了?”
小道童見到玉門真人的面貌被嚇了一跳,自家真人怎么披頭散發,如同發狂了一般。
“有……有人攻上山了!”
聽到這句話之后,玉門真人猛然回頭,看著自己算的卦象,剛剛他法力激蕩,將其中幾個銅錢翻了過來。
這本來死局之中,僅有的一線生機,斷然葬送。
玉門真人的瞳孔猛然放大,他轉頭連忙問道:
“誰?誰攻上了山門?”
道童剛剛想要張口說話,一道粗獷的聲音打斷了。
“大秦,黑齒,奉大秦上將軍之令,夷你三族。”
戰陣轟然而起,白虎在虛空之上咆哮了起來,像是有一只白虎踩在那白雪山峰之上。
呼嘯千山。
大秦始皇帝既然說要夷三族,那么沒有人可以將這當做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