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風滿樓。
陳谷鎮自從老村長二人在回雁樓之前立下那青石碑文之后,整個鎮子的氣氛就變得極其的怪異。
像是一瞬間墜入了泥潭一般的冷寂。
所有的人都在等,無論是江南的三流門派諸如神拳無敵門,還是天下泰山北斗一般的武林存在諸如少林武當,都在等著魔教作出回應。
也在等待著李家村作出它的挑戰。
自古而來,沒有任何武林勢力能夠隨隨便便地登頂絕頂勢力,雖然李家村是青蓮劍仙的后人,有著這個潛力,但是也只是有著這個潛力罷了。
泰山北斗代表的是無論千年屹立,綿延的無敵之氣。
李家村明顯離這差得遠了,它才不過是一個誕生不過三百年的村子罷了。
但是,什么事情都是有著捷徑可走的,要想成為絕頂勢力除了那些被默認的底蘊之外,還有著強者的實力,比如說魔教。
魔教為什么能夠成為天下絕頂勢力之一,因為魔教的實力已經到可以不需要底蘊便可以到達絕頂的底部。
當然除了這之外,也有著另一種方法,那就是踩著另一位絕頂勢力的尸體上位。
李家村現在就走在這么一條路上。
踩著魔教的臉走上絕頂的路,這第一步就能邁在一流門派的臺子之上。
江湖之人有種感覺這已經穩定了太久的江湖要變天了,就從那日老村長帶著李老漢扛著數十萬斤的青石進入陳谷鎮的時候開始。
回雁樓之上,只有一僧一道,正是那少林達摩院首座和武當的青云道長,無色大師雖然也算的上高手,但是離他們這個境界還差得遠。
除了一僧一道之外,剩余的武林人士不是在魔教教主的門外蹲著,就是在回雁樓之下看著那青石碑。
“那魔教教主還沒有動靜。”達摩院的首座率先開口了,他打破了回雁樓之上的沉寂。
“是啊,太安靜了!”青云道士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他們為什么會下山,不是想要什么青蓮劍仙遺留,他們自信自家傳承是不次于青蓮劍仙遺留的。
既然不次于,那么自家的能耐都沒有學全,那么學青蓮劍仙的就能夠學全了?
這明顯是想多了。
但是,這對于少林武當來說沒有意義,但是對于魔教來說可救不一樣了。
魔教大悲甚憾崖上的青蓮劍氣不是什么秘密,歷代魔教教主都算是青蓮劍仙的半個徒弟。
要是他們得到了青蓮劍仙的遺留,那說不得這曇花一現的魔教就真的要和少林武當三分天下了。
無論是佛,還是道,都不容許這種情況出現,絕不容許。
“看來那一天,那位少年給了他很大的壓力。”
達摩院首座輕輕嘆了嘆口氣道。
他的目光順著回雁樓的樓欄望向了回雁樓之下的青石碑,數十萬斤的青石可不是誰都能舉得起來的。
武林之中無論是誰能夠將之舉起來,那么少說也是二流絕頂,但是要像是那位少年一般舉重若輕,那么便是一流乃至于一流之上的存在。
“你怎么能肯定不是那位老者?”
青云道士若有所指,他舉起了茶杯飲了一口清茶道:
“你看清了那位老者是怎么帶著少年離開的?”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那少年和那老者展露出來的東西,足以表明很多。
李家村或許真的有可能是一個隱藏著的武林武當一級別的勢力。
達摩院首座輕輕地搖了搖頭道:
“沒有,那天我看的清晰,但是卻沒有蛛絲馬跡能夠推測出那位老者是如何將少年帶走的,我甚至連老者怎么走的都不知道。”
說到這里達摩院首座頓了頓道:
“而且,李家村既然敢來到陳谷鎮立碑,他們能夠沒有準備?”
“李家村的水很深啊!”
“而且三百年來,這作風一點都沒有變化。”青云道士無奈的嘆了口氣。
當年,青蓮劍仙李太白也是一位“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之人。
攏州之內,他勒令一州之地盜賊在三天內全部到縣衙自首,當時有人說其狂妄,結果第三日之中,一夜之間青蓮劍仙盡屠三千盜匪,名聲一出便震動天下。
后來,他自詡道“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
此時的李家村和當年的青年劍仙何等之像,只不過當年青蓮劍仙是主動露出鋒芒,這次李家村卻是被撞出了極致的鋒芒罷了。
飲盡一杯清茶,青云道士開門見山道:
“首座覺得,魔教什么時候動?”
他們都是來下山阻攔魔教的,但是現在情形卻是變了,魔教和另一個不次于他們的勢力磨了起來。
佛道兩門現在想的便不是什么組織了,而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了。
“今夜!”
“子時?”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正如他們想的,魔教教主今夜動了。
他獨自一人溜出了陳谷鎮,以他的功力,在陳谷鎮只有寥寥數人在時刻神念盯住他的情況之下才能知曉他的行蹤。
但是又有誰能夠一天十二個時辰盯著他?
便是少林武當那兩位也有力未逮。
而所有的魔教弟子壓根沒有進陳谷鎮,反而是從遠處繞道,繞過了陳谷鎮進入了李家村的地界。
魔教教主想要找回場子,但是他并沒有信心,因為那日李老漢那一拳是真的硬。
硬到當時魔教教主十二成的脾氣一下被打掉了九成,只剩下三層撐一撐場子。
不然以他的脾氣,老村長和李老漢兩人沒有一個能夠走了的。
魔教教主大羅洞觀實際上交手之后,雙手都是麻木的,足足一刻鐘才緩過勁來。
數十萬斤抬手而起,真正動起手來至少能夠打出百萬斤的力道,這還是大羅洞觀是這方世界的第一高手,要是換個人,當場就是骨斷筋折。
而且那少年明顯不是主事人,他身邊的那個老頭才是。
雖然魔教教主大羅洞觀沒有感受到一點老村長的氣息,但是他從來不認為老村長會是一個普通人。
沒有普通人能夠從他的眼前憑空消失。
那么只能說那位老村長是個絕頂的高手,甚至比他還要高出那么幾分。
那時候,魔教教主大羅洞觀便知道這場子不好找回來了。
尤其是在佛門和道門都想來湊熱鬧的時候。
夜色蒼茫,不見月色。
而魔教教主的心也隨著這夜色變得沉重起來。
“教主,我們要直接強攻嗎?”
魔教教主連忙搖了搖頭,他可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不,佛門和道門就在不遠處,強攻一點好處都沒有。”
“他們不是要讓我們來領人嗎?且看看李家村究竟想施展什么手段。”
“是!”
魔教教徒沒有絲毫懷疑自己的教主,他們也不敢懷疑自己的教主。
高力士是朝廷出身,這使得魔教有著朝廷的氛圍。
上位者對于下位者是絕對的壓制。
老村長在村子里已經等了許久了,村子里所有的未曾覺醒血脈的人都被送到了村子北面的地窖之中,只剩下了他們這些覺醒了先祖血脈的人留了下來。
在李家村的村口,老村長支起來了一個小的茶樓,就那么坐在茶樓之上等著魔教教主來。
就在老村長喝茶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了一道聲音。
“他們快來了。”
這是李春秋的聲音,老村長一瞬間便站起來來,他抬頭望向了遠處,夜色蒼茫之中看不出絲毫的人影。
但是老村長知道那位絕對是不會錯的。
“把大家都叫起來,魔教來了。”
李老漢聞言連忙走下了茶樓,通知那村里人去了。
而老村長則是朝著遠處李春秋的木屋望了一眼,村里什么都變了,但是只有那李先生的木屋沒有變。
在這個時候,在老村長的引領之下,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忘了這位醫者。
但是只有老村長和李老漢知道,就是那個看上去總是一副淡然表情,且對人極其客氣的醫者才是決定一切的人。
“別看了,必要的時候,我會幫上一幫。”
老村長聞言轉過頭來,有了這么一句話,他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了。
遠處,在木屋之中,像著往日一樣的李春秋,還是靜靜地雕刻著木雕。
但一切都按照他的布置有條不紊地穩步前進著。
在回應了老村長之后,李春秋低了低頭,自語道:“你們可是寶貴的實驗品,放心,怎么都不會死的。”
他李春秋畢竟不是什么魔頭,能少死人自然是好事。
夜色越發的沉寂起來,像是即將爆發的山洪,在暗中隱匿著一切憤怒。
老村長和一村子里八十一名覺醒血脈的村人就那么在村子里等著。
就在子時即將過去的時候,老村長耳邊再次響起了李春秋的聲音。
“他們已經到了。”
老村長抬起頭來,望向了黑暗,已經有些渾濁的雙目似乎看破了所有的黑暗。
“魔教教主既然來了,何必在黑暗之中藏著呢?”
“你果然能夠發現我!”
魔教教主是一個狂人,但是他的狂妄是建立在自己了解對手的前提之上的,他從不冒進,也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但是,現在魔教教主大羅洞觀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他看不透這個李家村的村長。
明明他才是天下第一高手,是這人間獨一檔的存在,但是現在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就跳出了這么一個人,讓他看不透、捉摸不透。
老村長自然不會說一切都是李春秋告知的,故弄玄虛被老人家玩得爐火純青,事實證明老人家心是真的臟。
“能不能發現不重要,重要的是,魔教教主,你既然來領人,那么你做好的準備嗎?”
“準備?”魔教教主大羅洞觀皺了皺眉道。
“只要魔教肯許諾,與李家村的前塵往事一筆勾銷,并且賠償李家村精神損失費,那么李家村立馬放人。”
說到這里,老村長笑了笑道:
“老頭子必須提醒你,不要想著用什么口頭承諾打發李家村,如果魔教不承認,李家村說不得就要讓魔教什么三大長老,四方什么的,變成光棍的教主了。”
夜空之下似乎冷了下來,讓人不由地有些震顫。
“你威脅我?”魔教教主冷冷道。
老村長嘆了口氣,抬起頭來,硬聲道:
“唉,老頭子就是威脅你。”
一時間便是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到了極致。
許久之后,大羅洞觀似乎是服軟了。
“可以,但我要先見見我的部下。”
“好!”
老村長轉過頭看了一眼李老漢,李老漢隨之下了茶樓。
魔教教主眼眸之中的深處閃過一道光芒,那位少年離去了,現在只剩下老頭一個人。
似乎………可以試一試。
風起了。
黑暗的背景之下,魔教教主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在黑暗之中像是有一道扭曲的霧氣飄到了茶樓之上。
一切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
但是就在這剎那之間,站在老村長另一邊的打鐵老漢動了。
“轟!”
魔教教主的雙手狠狠拍在了打鐵老漢的身上,但是卻像是拍在了山上一般。
無傷,是李春秋賦予李家村最強防御天賦。
除非能夠和李春秋一般更改天道,或者能夠以暴力打破李春秋留下的道印,否則在這世間沒有人能夠打破他留下的道法。
魔教教主又如何?
在李春秋的眼中,不過彈指罷了。
若不是實驗需要,他早已經死了。
下一刻,打鐵老漢朝著魔教教主抓了過去,就像是一點也沒有受傷一般。
魔教教主大羅洞觀一瞬間便退出了茶樓之中。
扭曲的霧氣掩蓋了他顫抖的雙手。
這李家村都是吃什么長大的?
青蓮劍仙不是劍術無敵嗎?
為什么會有著這么多的外功高手?
那位少年也就算了,這一個老漢任憑他打在身上都沒有受傷。
魔教教主大羅洞觀一瞬間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天下第一高手的身份。
我是誰?我在哪里?我要干什么?
“魔教教主,似乎還有別的想法?”
老村長雙目皺了起來,話音也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