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依那的詢問,并未得到回應。
在沉默中她抬起頭,才看到丁小乙那張黑的要命的臭臉。
“你還會想到他們!”
丁小乙上前一步,雙眼透出兇光,將手上的制裁更貼近卡依那細白的喉嚨。
“你明知道那里是危險的地方,為什么不在地圖上標注,你明知道那里是死路,你為什么還要讓他們進去。”
卡依那的身份令自己感到震驚。
可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卡依那故意把自己人引向死路上去。
想到那些士兵里最年輕的不過20幾歲的青年,一時心如刀絞。
本該是青春年華的歲月,就這樣慘死在那些毒蟲的手上。
他不明白,也想不明白,為什么要這樣做。
“因為他們暴露了!”
面對著質疑自己的目光,卡依那絲毫沒有退讓:“別把異族人當做傻瓜,他們最好的結果只會是帶上兩三個異族戰士同歸于盡。
可地圖呢?消息呢?
全都要被徹底毀掉,如果是這樣,在他們之前,那些為了收集資料的付出者,他們的命就白死了。”
當時的情況,卡依那沒有多余的選擇。
芯片上的內容,也不是她一個人努力完成的,在她之前,工會已經嘗試著派遣高手,想盡辦法的收集資料。
這些人那個不是付出了血淋淋的代價。
加上當時丁小乙的出現,打亂了自己原本的計劃。
她只能抓住機會,放手一搏。
那片禁區,自己知道,異族人知道,他們不會貿然進去找尸體。
自己當時把這件事告訴丁小乙,就是看到丁小乙的實力足夠的強,或許可以進入把信息拿到手。
“你以為我不想救他們?他們只是普通的士兵。
沒有你這樣飛墻走壁,來去無形的能力,
當時就算我放走了他們,后面那么多追兵,他們能活?
甚至……這次的行動,聯盟和工會都不會承認他們,所以注定不可能有救援和接應。
到時候信息落在誰手上,完全是未知數,風險太大了,我不敢去冒這個風險。”
說到這里,卡依那的臉上也生出濃濃的疲倦。
大執政官退位的緊要關頭上,權力交接時,說是內憂外患都不為過。
在這個緊要關口,這份情報落在誰的手上,都會成為一項重要的權力籌碼。
說起來,甚至有些可笑和諷刺。
作為一位身在異族之中的間諜,這場飛蛾計劃的執行者,自己連自己的頂頭上司是誰都不清楚。
更不知道,這位擁有如此龐大權限,令工會指定飛蛾計劃的人,究竟是在這場權力交接的位置上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
她能做到的,僅僅只是想辦法保全信息,至于最后信息落在誰的手上。
她已經顧不了那么多了。
卡依那的話,令丁小乙神情復雜起來。
他知道,卡依那沒有說謊。
自己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手上的避厄指針盒
不過也沒有盲目的完全相信這個女人,畢竟指針盒給出的答復,并不是最終的答復,甚至可能會受到其他影響,產生截然相反的結果。
況且面前這個女人的心思實在太活躍了,自己甚至在懷疑,她的暈迷是不是就計劃好的,目的就是引自己上鉤。
不然怎么會把這枚重要的項鏈,就攥在手上,迅速拿出來給自己看。
心神一動,讓旺財聯系一下迷途公館的比特瑟,看看能不能打聽到這種叫做塑體藥劑的事情。
緩緩放下手上的匕首,面頰重新變成方才老頭的模樣。
“別讓我知道你在騙我,不然……”
丁小乙沒有再說下去,卡依那給出的信息,讓自己感到震驚。
這時候,自己已經開始分辨不出來,這個女人的做法,究竟是正確還是錯誤。
現在,他只想要離開這里,找個安靜的地方呆著。
“等等!”
眼看丁小乙要走,卡依那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不能走,你殺了大長老和巴薩,我就失去了手上的籌碼。
異族的大軍會在下個月趕過來,具體的進攻時間和作戰方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走了,我的計劃就完蛋了!”
丁小乙殺掉了大長老,自己原本憑借著長老遺孀的身份,可以下嫁給巴薩。
到時候只需要想辦法讓年老體衰的族長蒙沙退位,自己就能夠成為族長夫人。
可眼下,巴薩也死了。
如果不能盡快得到一份名正言順的身份,她會很快被排斥出權力中心,工會苦心經營的計劃就毀了。
自己冒險表明身份,絕不是為了活命。
而是尋求丁小乙的幫助。
“你要我做什么?”
“殺人,但我要你輸!”
卡依那的眼神堅定如石,似乎她的每一個舉動,都已經算計好了三步之外的計劃。
這種連自己人都算計的感覺,換做誰都不會喜歡,自然也包括自己。
甚至自己到現在,心里還在糾結,卡依那的做法到底是對還是錯。
他沒有馬上回復卡依那,而是端著保溫杯走出房間:“今晚前給你答復!”
走出卡依那的房間后。
就見村寨里一片亂糟糟的情況。
所有人還在搜尋自己的下落,卻沒有人會去注意一個年邁的老頭。
他也不理會這些頭腦簡單的異族人,轉身走近藥房,坐在里面思索起來,自己是否該幫助卡依那。
理智告訴他,自己應該幫助她。
可你敢說,卡依那沒有把自己也算計在里面么?
對于自家主子的心情,旺財很理解,畢竟自家主子并非是這場戰爭的主導者,站在場外的角度去看,難免會覺得有些地方,違背了以往工會傳遞給他的正派思想。
“主子,戰爭本身就沒有對錯,無所不用其極,這本就是戰爭的本質。”
“包括賣隊友?”
“對,必要的時候,連自己孩子都要賣,您要是下過象棋,就該明白,什么叫做棄車保帥!”
旺財對這四個字,可謂理解頗深。
兩人說話的功夫,就見村子里一些頑童受不了藏在黑暗的地下河洞里,偷偷跑出來在存在里打鬧嬉戲。
但這些孩子們剛剛跑出來,就馬上被周圍的大人給厲聲呵斥回去。
“藥伯伯!”
一個光著腦袋的小男孩,從后面柴堆里冒出頭,男孩生有一雙銀色的眼睛,很精神的樣子。
小男孩看周圍的大人都走了,這才敢從柴火堆后面鉆出來。
一點都不怕丁小乙的樣子,快步走近來。
“藥伯伯,村寨里真的來了壞人么??”
“壞人!!”
丁小乙一時沉默無語。
但小孩并沒有注意到面前這位藥伯伯似乎和平日里的不同。
依舊繼續道:“對啊,我聽阿姆和阿爺說,一個外族人,殺了我們好好多人,是一個大壞人,他們還和我們搶地盤和資源!”
丁小乙坐在一旁,聽到這句話,心里并沒有感到憤怒,只是很復雜。
忍不住問道:“如果你長大了,你會去殺這些外族人么?”
小孩點點頭語氣堅定道:“會!我要為我的族人報仇。”
說完,小男孩心里突然又糾結了一下:“嗯……我不會殺朵朵,還有小金也不會殺。”
“朵朵?小金??”
對于如此奇怪的稱號,丁小乙一臉茫然的看著小男孩。
“對,朵朵和小金,他們被關在后面的小房子里,可我挺喜歡和他們玩的,雖然他們也是外族人!”
聽男孩的解釋后,丁小乙才明白,原來所謂的朵朵和小金,只是被關押在后面的那些俘虜的孩子。
見狀,丁小乙又問道:“可如果你殺了他們的親人,他們還會和你一起玩么??”
“啊!!”
這句話讓小男孩有些始料不及。
一時神色變得糾結起來,丁小乙見狀,反而心情一下好了許多。
似乎很想知道,這樣復雜的問題,在這個看上去不到十歲的孩子心里會是怎樣的回答。
“我……”
男孩糾結了許久之后,依舊沒有給出答復。
最終男孩一轉身,就逃了出去,臨走的時候,丁小乙還隱約看到這個男孩眼眶中溢出的淚珠:“我討厭打仗!”
看著男孩逃走的背影,丁小乙不禁長嘆口氣,覺得可能是自己太過分了,大人們都想不通的事情,來讓一個孩子去想,這不是誠心去刁難他么?
就在這時候,旺財突然開口了:“主子,有消息了,比特瑟聽到了一些關于塑體藥劑的事情,不過……只是片面!”
“這么快!”
這個速度,令丁小乙對迷途公館的效率大感意外。
卻不知道,這一段時間里,公館的裂變效率已經超出了常人的預期。
特別是當昆廷和瑪麗娜兩人成為了一級會員的身份后,更是不留余力的為迷途公館背書。
當然,他們的背書,也拿到了比特瑟所給予的獎勵。
那些碧心果奇特的效果,已經在瑪麗娜的身上率先得到了驗證。
為了這次的任務,比特瑟動用了兩人的關系開始打聽。
最后是昆廷得到了這方面的消息。
不過并不是塑體藥劑的消息,而是一種毒藥的研發結果。
這種毒藥,叫做兩生花。
吃了之后,能夠令人在短時間里,擁有一定的程度上的變化力量,但要維持這種變形,需要不斷按時服藥。
但吃下去后就停不下來了,一旦終止服用,身體就會快速衰敗,在短時間里暴斃身亡。
只有當吃下去第六顆藥丸的時候,才會終止服藥。
因為吃下第六顆的時候,身體就不會再有其他變化。
不過代價是,死亡!
這種兩生花被研發出來后,就被工會禁止研發了。
可內部研發的資料信息,全部被工會給收走了。
雖然不知道塑體藥劑的副作用是什么,但在主要作用上和兩生花的效果是一致的。
所以昆廷推斷,塑體藥劑可能是工會在兩生花的基礎上進行改良加工而成的。
昆廷會在這段時間里,托人在工會里查找一下關于這些信息,加以證實。
“兩生花……飛蛾計劃……飛蛾藥劑……”
丁小乙琢磨著比特瑟帶來的內容,聯想到在爺爺的日記本上,提及過一種叫做飛蛾藥劑的特效藥。
不禁眉頭一緊:“告訴比特瑟,讓昆廷去查,如果查到了消息,我可以給予昆廷一件意想不到的收獲!”
說完,他邁步走出自己的柴屋,奔向卡依那的房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