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四阿哥怒喝一聲。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蘇培盛嚇得魂不附體,趴在那邊大氣都不敢出。
這些謠言和童謠,分明就是有人指示散布,其罪魁禍首十有八九是南邊的大明。關于大明錦衣衛的無孔不入,四阿哥早就有所了解,而清廷對此也是防范甚深,可一直又無可奈何。
“五城兵馬司的人呢?難道他們就放縱如此么?”
“回……回主子的話,這些東西來無影去無蹤,五城兵馬司的人也無可奈何,就算抓到了一二人等,多半也是無知百姓小兒。”蘇培盛小心翼翼地答道。
“哼!分明就是五城兵馬司的人做事不用心,如能下狠手,如何能有這些謠言四起?”四阿哥冷哼一聲,神色中滿是惱怒。
蘇培盛什么都不敢說,只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過了許久,四阿哥才讓蘇培盛起來,他心里也清楚蘇培盛并無不是,只不過這些謠言必須盡快解決。這防民之口甚以防川,如不遏制這些謠言,一旦傳播至廣那是不得了的小事。
五城兵馬司是擔心抓不到指使者反而把事鬧大,所以束手束腳,試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他們也不想想,大明能搞出這么一套來,難道僅僅是用小兒之口編造謠言這么簡單么?
別忘了,明末之時,李自成號稱闖王,在天下傳播“朝求升,暮求合,近來貧漢難存活。早早開門拜闖王,管教大小都歡悅。殺牛羊,備酒漿,開了城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吃他娘,著她娘,吃著不夠有闖王。不當差,不納糧,大家快活過一場。”
正是這首童謠當年四處流傳,從而使得大明朝失去了最后一份人心,也令天下百姓最終心歸李闖,使得李自成最終打進北京城,坐了龍廷。
如果不是后來李自成被勝利蒙蔽了雙眼,倒行逆施,逼著吳三桂投了大清話,也許這天下早就姓李了。哪里還有后來大清入關,席卷中原的結果?
如今南邊勢力越來越大,清廷內部又不穩,康熙、太子、滿清王公貴族甚至漢員都各不同心,爭奪不休。大明錦衣衛無孔不入,趁此機會大肆散步謠言,其心可誅!
四阿哥雖不準備介入康熙和太子之爭,以避免卷入旋渦,可在這種情況下他也無法袖手旁觀,得知此事后他哪里還坐得住,當即連夜入宮求見康熙。
翌日,京城五城兵馬司大肆搜捕城中,對于城中各處散布謠言者一下子就抓了上百人,其中老老少少都有,年長不去說,僅幼童就有好幾十個。至于這些人中是否有錦衣衛埋藏在京中的探子,清廷也不去管他,在康熙的圣旨下把這些人直接拉到菜市口全部問斬。
當日,菜市口大批兵馬出動,上百人浩浩蕩蕩地被押解至此,在京中百姓觀看下逐一問斬。
這一殺,就是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可憐那些無辜百姓,尤其是還不懂事的那些幼童,在喊冤和哭嚎聲中如雞崽般直接被人拖出來,隨后由儈子手當頭就是一刀砍掉了腦袋。
這場面,直叫令京中色變,人心惶惶,圍觀的百姓神色更是悲切不忍,可又無可奈何。
殺了這上百人后,京中果然謠言頓時平息,至少再也沒有任何人膽敢在公眾場合議論,就算那些自譽一身傲骨的讀書人,在酒樓聚會也只談花月不論國事,生怕一旦說漏了嘴被有心人聽去,給打成亂黨稀里糊涂掉了腦袋。
表面上清廷以此嚴厲無情的辦法快速平息了此事,可實際上卻令對清廷不滿的火種暗暗燃燒起來。
原本,自江南丟失后,北方的賦稅就一年要比一年重,各地百姓早就苦不堪言,就連京中百姓也對此不滿。而清廷除了加重賦稅外卻一直拿不出緩和矛盾的辦法來,使得百姓心中有所怨恨,至于那些謠言,雖說有錦衣衛被背后推波助瀾,但尋常百姓充其量只是借此發發牢騷罷了,更不用說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現在清廷直接血腥手段以殺制謠,表面看來效果顯著,但卻埋下了怨恨的禍根。這些枉死的冤魂直接激起了人們心中的反感,對于清廷統治的習慣已經漸漸變成了仇恨。就連北京城中的滿人對此不滿的也不在少數,要知道被砍頭的人中可不全是漢人,普通滿人也在其中,甚至還有一些滿人家的孩子在內。
此事過后,康熙一直吹噓的所謂仁政明君徹底破產,倒是太子八阿哥在此事上表現出同康熙不同的態度,甚至在朝堂中直言不諱,指出如此所為實非明君之舉也。
為此,大怒的康熙嚴令訓斥太子,最后朝堂不歡而散。可就算八阿哥如此挽回,所失去的民心也不可能全部歸來了,失去的終究會失去。
消息傳到南京,朱怡成聽完了張冉匯報,長嘆一聲“上帝欲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的話。
雖然這句話出自何方,朱怡成口中所謂的上帝似乎是歐洲那邊的神,但張冉卻覺得這句話的確是有道理。
對于錦衣衛,朱怡成私下做了獎勵,表彰張冉等人在北京搞出的這番動靜,同時要求錦衣衛再接再厲,想辦法進一步挑動清廷內部和民間的對立。
同時,朱怡成讓汪景祺的宣傳部由此事為藍本,盡快編造出幾個故事來,同時加大南北各地的宣傳,讓天下人都看看清廷的真正嘴臉。
不僅如此,朱怡成還以大明皇帝之尊親自在宮中為那些冤死的人祈福念經,消息傳開后,大明控制區域人人唾罵清廷倒行逆施,殘害無辜百姓。就連清廷控制區中,得知這事后百姓們雖不敢當眾討論,卻在私下對于清廷和康熙無比失望。
再加上朱怡成親自為普通百姓,更是遠在北京的這些冤魂祈福念經,更進一步豎立起了他一代明君的形象,使得人心所向,萬眾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