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貝和諾撤軍云南,趙弘燦、高進兩部在貴州猛進,山西的戰局卻依舊膠著。
耿額和鄂爾泰靠著從山西掠奪的資產以至軍心大振,同馬功成的軍隊打得難分難解,但畢竟他們之前所作所為是飲鴆止渴,隨著大明封鎖商業的舉措開始,天下商行對于山西商賈的遭遇同樣有兔死狐悲,各商行同仇敵愾之下,居然誰都不再想同清廷合作。
就這樣,逐漸山西的狀況就如同過山車一般,從最初的錢糧缺乏到后來的一口氣吃成個胖子,很快又變成拿著錢買到不東西的地步,狀況直線而下。
當問題暴露出來后,耿額和鄂爾泰面對這種情況也只能大眼瞪小眼,一時間束手無策。
他們強行掠奪的惡果體現,手中卻沒有絲毫的應對辦法,無奈只能讓范毓馪想辦法。在他們看來,作為僅存的皇商,范毓馪在商界威望甚高,再者商人歷來唯利是圖,只要手里有著銀子,天下哪里有買不到東西道理?
以利誘之,這向來就是大清的手段,當年前明末期大清不就是這樣籠絡山西商人以此崛起的么?眼下只不過是把養肥了的豬斬了幾頭罷了,這主人手里有殺豬取的肉,難道還擔心餓死不成?
可是沒想到的是,范毓馪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卻依舊未能解決問題。他無奈地告訴耿額和鄂爾泰,大明對大清的物資封鎖已經達到了從來沒有的嚴格狀態,更重要的是各處商界對于大清這邊的抵制甚至可以說自發的,要想用銀子弄物資從南邊想辦法根本已不可能,唯一可能的就是從北邊弄。
這句話一出,耿額和鄂爾泰頓時傻了眼,北邊有什么?蒙古?羅剎國?這些地方全是苦寒之地,尤其是蒙古人連自己都吃不飽飯的地方如何籌集物資?氣急敗壞的兩人怒斥范毓馪,讓范毓馪無論如何要保證大軍物資籌集,但范毓馪卻只是搖頭,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其實耿額和鄂爾泰也不是傻瓜,他們心里清楚之所以會造成這樣的結果是因為他們之前所選擇的。正是他們的所作所為這才有今日情況發生。而范毓馪,在經歷之前事后,整個人也不復之前的精煉和神氣,看上去一下子老了許多,就連說話也都沒了精神,仿佛已成了一個即將入土的老朽般。
面對這種情況下,兩人無奈只能另外想辦法,可辦法還沒琢磨出來ꓹ關中的旨意就突然到了。這道旨是下給耿額的,意思是耿額在山西呆的時間太久了ꓹ朝廷要他急返關中。
接到圣旨,耿額雖然不想離開山西卻也無可奈何,畢竟圣旨中說的明白,他之前來山西是作為欽命前來ꓹ建興交代他的事早就辦完了,繼續留在山西那是因為后來對山西商賈發動才留下來的。所以召他回西安是很自然的ꓹ耿額當然不敢抗命ꓹ接旨之后立即準備起來ꓹ很快就啟程返回關中。
相比來之前ꓹ回去的耿額可要有“收獲”的多了ꓹ同來前的幾輛馬車相比ꓹ回去一路上耿額所攜帶的馬車、牛車要比原來多出數十倍ꓹ排成一條長龍仿如大軍前行一般。
這些車里所裝的自然是他在山西的收獲了,而且還不是完全的收獲ꓹ由于走的太急,他還有些東西搬不走ꓹ只能私下拜托鄂爾泰,讓其幫忙看管ꓹ等日后有機會再幫他運至關中。
耿額就這么走了,他走后山西這邊的問題等于全部留給了鄂爾泰ꓹ幾日后,正當鄂爾泰依舊焦頭爛額地想辦法搞物資,琢磨著還有什么渠道的時候,又是一道圣旨傳了過來。
這道圣旨起初鄂爾泰以為是朝廷詢問山西戰局的,誰想到聽完圣旨后他整個人都有些蒙住了,一時間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直到取過圣旨細看,鄂爾泰才確認其中的內容無誤,但他卻依舊有些不敢相信,想了想后主動請奉旨前來的一等侍衛烏其恩入內。
“烏大人,當年一別轉眼就這么久了,難得此次皇上派你前來,要不還不知何日才能相見。”鄂爾泰笑瞇瞇地親自為烏其恩倒了杯茶,同時感慨道。
鄂爾泰和烏其恩是老相識了,要知道當年鄂爾泰就是康熙的一等侍衛,而那時候的烏其恩是三等蝦,說白了鄂爾泰可以說是烏其恩的老上司。
不過烏其恩的身份有些不同,他是蒙古人,還是先孝莊太皇太后的娘家人,從輩份來說可以算是康熙皇帝的表弟。有這么一層關系,烏其恩雖然當時職位不高,但卻算是皇帝身邊的親信人物,等建興上位后,烏其恩由于為人耿直,從不參與官員之間的事,一向忠于職守,所以依舊頗受信任,由三等蝦逐漸提拔到了一等侍衛。
“謝大將軍牽掛。”烏其恩嗡聲嗡氣地回答道,同時接過茶一口就喝干了,喝完后也不多說話,靜靜坐在那邊。
知道烏其恩的脾氣,鄂爾泰倒也不生氣,只是詢問西安那邊的情況,并問為何皇上會突然下這道旨意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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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哪里知道,奴才只懂得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從不打聽其他的事,大將軍要問此事為何不直接問皇上?”誰想烏其恩的回答差一點兒讓鄂爾泰噎住。
壓住了要罵娘的心,鄂爾泰其實也明白烏其恩這人的脾氣性格,只能按捺著繼續追問些事,旁敲側擊地試圖從烏其恩口中挖出些東西來。
問了好一會兒,除了知道前些時候各上書房大臣還有其他幾個重臣受皇上召見,似乎為國事討論了許久的樣子,再加上在關中作戰得隆科多也接連幾次上書朝廷,所以皇上才突然間下旨讓他跑這么一趟。
至于其他的,烏其恩不是搖頭不知就是一臉迷糊,反正也是問不出什么來了。見到如此鄂爾泰也算是稍微搞清楚了些狀況,心里算是有了點底。
送走烏其恩,回到房中的鄂爾泰并沒有坐下,而是在屋中來回篤步,神色凝重在思索著什么。
今日的旨意內容有些出乎意料,但仔細想想倒也算是正常,可是不知道為何,鄂爾泰總覺得這道旨意同之前建興皇帝的決策有些突然,這突然不是別的,而是其意變化實在太大,難道說建興皇帝徹底改變戰略了?又或者說他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