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一應皆有,就連仆傭曾逸書也早就準備了,黃履莊一行抵達后自有管家去處理雜事。
坐了一日馬車,早就憋不住的黃廣陵到了新家后是樂個不行,看看著好奇,瞧瞧那有趣,撒著小腿在院里跑來跑去,還興致勃勃地看著仆傭把車上的行李一件件搬進家中。
曾氏在一旁看著兒子,一臉的慈愛和滿足。看著她們母子,黃履莊同曾逸書對視一笑,攜手進了書房。
“京中安置多虧賢弟操勞了。”
“你我之間何必如此。”
“賢弟公務繁忙,今日還能抽身前來,政事那邊不耽誤吧?”黃履莊親手給曾逸書沏了杯茶笑問。
曾逸書道了聲謝,接過茶笑道:“知兄長和小妹要來,公務早就安排好了,再說這軍機處雖忙,但也不是日日繁忙,抽一天時日的功夫還是有的。”
“那就好。”黃履莊這才放下心來,雖然他品級不低,可其實并不算正式官員,也從未坐衙處理過政務,對于軍機處的公務自然也從來不關心。
剛一問,只是因為他知道曾逸書如今已是軍機大臣,生怕為了自己私事丟下公務,這要是傳了出去對于妻兄名聲不好。
“對了兄長,此次來京后如何安排?”
黃履莊想了想道:“自朝廷還都京師后,科學院原本應該早日北上,不過因為鐵路和其他一些研究正在要緊之時,所以科學院一直還放在南京。這次為兄入京師是皇爺的意思,之前皇爺派人南下詢問過為兄,為兄覺得對于科學院究竟如何安置還得商榷,所以打算今日先安頓下來,等明日再入宮覲見皇爺,看看圣意如何。”
“這是自然的。”曾逸書點頭表示贊同:“雖說科學院初建南京,可畢竟眼下北京城才是我大明國都。科學院乃我大明重地,一直放在南京離中樞太遠許多事辦起來極為不便,如能移至京師倒也便利許多。再者,兄長和小妹遠在南京,我這心里也一直掛念的緊,如兄長以后能在京師久住,倒也省卻了我思念之苦。”
“哈哈哈,賢弟這話為兄聽了高興,不過話又說回來,如直接把科學院由南京移至京師說句實話我心里是不贊同的。這京師有京師的好,南京也有南京的好,何況南京那邊為兄花費了不少心血,一旦移至京師許多前期投入就等于荒廢,所以為兄心里在想是否可以依舊保留南京科學院,在京師另建新院,這樣一來更為妥善些。”
黃履莊說完這話,目光向曾逸書望去,神色中帶著詢問。
雖然黃履莊不是真正的官員,但對于大明朝廷的情況也不是什么都不清楚,而且科學院這些年在大明的地位越來越重,黃履莊心里很清楚朱怡成讓他北上的真正用意。
畢竟像科學院這樣重要機構,一直擺在南京很不合適。不過真要把整個科學院由南京移至北京,人只是一方面,而更重要的卻是南京科學院這些年花費巨資建造的各種研究、實驗機構,這些東西可不是說搬就能搬的,何況就算能整體移過來也要耗費許多時間,這對于科學院的許多研究計劃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按照黃履莊的計劃,他原本明天去見朱怡成,而現在曾逸書既然問起,倒不如先和他討論一二。畢竟曾逸書是朝廷重臣,如今的軍機大臣,他的意見自然是極為重要的。
一聽黃履莊這么講,曾逸書心里就明白了。其實他今天特意抽時間親自去迎接黃履莊夫妻,一來是因為雙方之間的關系,二來也是打算提前和他談談。
作為好友又是親戚,曾逸書對于黃履莊的性格脾氣是最清楚不過的,自己這位兄長要論文采自然是比不上他這種正統進士,但是要說科學方面,黃履莊可是大明赫赫有名的大家。
不過黃履莊的科學能力雖強,但平日卻有些不通人情世故,而且性格中還有些固執己見。所以提前見他一面,同他好好聊聊是很有必要的,有些話別人不能說,他曾逸書說了卻是無妨。
還好,剛才黃履莊的話里雖對于朝廷打算把科學院由南京移至北京的處置表示否定,但未全盤拒絕。畢竟黃履莊能執掌科學院也不是半點沒有頭腦之人,再說他能有今日靠的也是朱怡成的支持,對于朱怡成,黃履莊的心中是充滿感激的。
“這倒也是一個辦法。”曾逸書想了想后道:“我大明原本就有兩京,不過自我大明復興后,皇爺就直接取消了兩京制度,由京師為國都。對于此事,兄長可直其意?”
“這……。”黃履莊倒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當即搖了搖頭。
曾逸書笑笑,說道:“當年我大明分設兩京,那是因為成祖的原因,而后又考慮到太祖建都南京,這才保留了下來。再加上靖難之役后,成祖又得顧及南方貴勛和一些前朝老臣,所以在南京另設六部,增派留守,以控制南方。但眼下我大明和當年不同,皇爺自江南起兵橫掃天下,之后奪回北京城,天下大定,還都北上自然也是順理成章,就無需再于南京設六部和留守了。”
“原來如此。”聽到這番解釋,黃履莊這才明白過來。
曾逸書又道:“再者,當年和今日不能相比,兄長研制鐵路,當明白這鐵路為如何利器。眼下朝廷除南京至上海的鐵路外,還在新設連通南北東西的各條鐵路。幾年之后,等這些鐵路修建成功,南來北往更便利許多,等到那時候由京師去南京甚至朝發昔至,何必再弄那些麻煩呢?”
這些東西其實朝堂上的大佬心里都清楚,不過下面的小民知道的就不多了。至于黃履莊,他平日里不是搞研究就是在家中,哪里會去關心這些?所以一聽朝廷打算把科學院由南京移到北京心里自然就有些抵觸,不過他也不是傻瓜,朝廷的命令自然是不能違背,他也沒有膽量和朱怡成直接頂撞,所以這一路北上心里也就琢磨出了一套自以為比較妥善的辦法,那就是打算在朱怡成面前提出在北京另設科學院,以當初兩京制的方式形成南北科學院的制度。
在他看來,這種法子是可取的,不過他卻沒有想到朝廷的決策方面,而曾逸書的政治眼光卻遠比黃履莊敏銳的多,而他今天特意等黃履莊入城,其目的就是要和他說清楚這點,以免自己這位兄長一時間頭腦發熱,到時候直接和朱怡成檸起來。
聽完曾逸書這番話,黃履莊這才明白過來科學院北遷是改變不了的,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幼稚了。不過對于南京科學院,還有之前投入和花費的那些精力,黃履莊心里卻有些不舍。
“兄長不必多慮,皇爺是何等人?兄長能想到的皇爺自然也早就想到了。明日兄長見了皇爺后只需擺明態度,支持朝廷北遷科學院,至于南京那邊以小弟來看皇爺也不會完全放棄,自然會有妥善安排。”
“這……好吧。”黃履莊仔細想了想,覺得曾逸書說的有道理,無奈只能點頭苦笑。
由于黃履莊剛剛抵達京師,路途勞累明日又要面君,所以曾逸書也未多呆,僅僅和他談了這件事后就起身告辭,讓黃履莊先好好休息一日,反正他人已經到了京師,兩家住的也不遠,以后自然有經常來往的機會,不急著今日一時。
送了曾逸書離開,黃履莊回到府中,這時候全府上下也已經安頓好了,用了晚飯后黃履莊看了一會兒書就早早歇息,第二日凌晨他就起身,換了官服后就去了皇宮,隨后按規矩求見朱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