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里突然安靜了下來,只有趴在范無疆腳上的金大胖發出細微的鼾聲。
也不知道是不是瞎折騰半天,騰泰山不滿地斜了辛無忌一眼。
遂星思索片刻后,提出一個可行性建議:“要不騰爺,您還是帶范無疆去趟聯合會做個測試看看。”
辛無忌表示贊同,他本來就有這個想法。自己的實驗是不是真的成功了,這點他比誰都迫不及待想要驗證。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第一道坎是扎扎實實過了。再不濟,小范這副身體肯定要比一般人結實耐打不知道多少倍。
但至于第二關是否真的達成效果、成功激發了隱性血脈覺醒,辛無忌也不能百分百篤定。
畢竟這只是站在范無疆還活著,沒有倒在洗髓換血、細胞大改造過程的理論判斷而已。
合著三個人費了大半天的勁兒,范無疆豁出小命扛過兩大關,最終的結果還是未知的。
這怎么能行?!
騰泰山點點頭:“行,那趕緊的,爺爺現在就帶你去聯合會。”
說著,騰泰山就站起了身。
“等等。”
辛無忌一把按住騰泰山正欲催動空間秘符的手,認真嚴肅地說道:“小范的身份,還需準備一番,不然聯合會定會一查到底。”
巫師需要進行合劑等物資交易,因此勢必會在覺醒后去聯合會登記入冊。
百年前或者更早的時候,曾爆發過幾次黑巫事件。
但到了現代化科技時代,聯合會對管控巫師更是如虎添翼,近五十年都沒聽說哪里還有沒戶口的黑巫。
“小范身份一事,便包在辛某人身上。我[萬物院]雖是閑差清職,這點小事還是不成問題的。”
騰泰山揮開辛無忌的手,“那行,你趕緊的。安排好了來個電話,我們回去等你信兒啊。”
“啊?這…這就要走了么?”
“咋的,你還指望我們爺倆住你這,陪你個糟老頭子啊。”騰泰山朝范無疆呶呶嘴,背著手往院外走去。
“辛院首,不管結果怎么樣,都很感謝您。”范無疆說話的時候,騰泰山已經一步跨出四合院大門了。
他知道,老爺子心里憋著口氣呢。本來就不是很贊同他來試命,結果目前還未為可知,能不嘔得慌嘛。
“謝謝,辛院首。我過幾天再來看望您!謝謝。”
“無礙。你且放寬心,既然你安然無恙渡過三關,辛某人有把握這實驗便是成功的。回去休養一番,必然會有覺醒之時。”辛無忌面帶贊賞之色,看著范無疆不急不緩地說道。
“遂星,你…”
范無疆話沒說完,遂星便與辛無忌客氣地道別。
“那,辛老,遂星也先走了,還有點事要辦。”
“哦,好好。遂姑娘慢走。”
兩人離開后,辛無忌站在院中間,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好氣又好笑地搖頭,喃喃道:“如此小氣的老頭,真是…”
………
一出院門,遂星和范無疆快步趕上剛剛走到胡同口的騰泰山。
“騰爺,稍等。星兒有事想請教您,方便嗎?”
遂星此次京都之行,幫范無疆不假,也想著順道解解心里的惑。
騰泰山笑了笑,好像早就料到似的,讓范無疆先去把面包車開過來,然后對遂星點點頭:“行,問吧。”
“冒昧問一句,騰老您武侍一道是否已達巔峰境?!”
騰泰山看著一臉嚴肅的遂星,不假思索地點點頭。
果然!在平房外感受到的那股狂放氣息,確實是來自騰泰山。遂星心底倒抽一口涼氣。
當今世上,武侍一道達此至高之境者,不出十人。而華國在近三十余年來,更是未出過一人。
武侍一道修習之路最為省錢,但卻是無比艱難。
究其原因,老一輩的武侍有能者多半都在渤灣之戰中犧牲了。現如今的日子比以前好了,沒多少人愿意讓自家子女去走這條道。
少部分踏上武侍道的巫師,都只是為了快速被大家族看中,抱上大粗腿好過活罷了。
“騰老,您武侍巫法雙修,藏得這么深,為什么上次在聯合會,故意在星兒面前展露高階的實力呢?我想,知道這件事的人并不多吧。”
騰泰山又笑了笑點頭,“現如今,知道老頭這事兒的,只有你、小疆和辛老怪。”
“為什么?”
騰泰山盯著遂星看了會兒,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壓低聲道:“查過渤灣的事了吧。”
“查了。”遂星目光中閃過一絲詫異。
“渤灣一戰,你爺爺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才平息下這場異域動亂。
當年,靠這一戰上位、獲利的人,有哪個不欠你們遂家一份莫大的恩情。
只可惜,有人功成名就、有人坐享其成,有人,卻無辜枉死。”
騰泰山蒼老的面容上,浮現出悲涼的神情,他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遂星,老頭承認在聯合會故意露底給你,就是想引你去查當年的事兒。
但是后來我也想過了,你能查到的,無非是那些人可以讓你查的。
而真正的事實,你恐怕永遠都不可能知道。算了吧,胳膊擰不過大腿,這些個事兒,你還是別去碰了!”
遂星眉頭緊擰起來。
騰泰山話說的是讓她不要再查下去,但卻是句句引得她非得往下查。
她是多么聰明剔透的一個人,怎么會聽不出來。
“騰爺,您的意思是,渤灣一戰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回事,這里頭有人在利用我爺爺?”
“利用?”騰泰山搖搖頭:“那時遂遠征四十剛出頭,就已經一腳踏入了超元境,誰還能利用得了他?
要不是因為渤灣一戰碎了階品,你爺爺又怎么會早早就歿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有些事,老頭我也只是猜測做不了準。”
遂星臉色越來越凝重,她沒想到騰泰山指引他去查的事情,竟然真與自己爺爺有關。
很顯然,當年一戰背后牽涉甚廣。而且不難判斷出來,當年的上位者如今恐怕都身居高位。
正思索著,這時候,范無疆開著面包車過來了。
“遂星,說句公道話,你父親的決定必然有他自己的原因。不過這是你們遂家家事,老頭就不多說了。人年紀大了,就是愛絮叨。”
范無疆停下車,騰泰山笑呵呵地對遂星說:“那啥,你要是有空啊,就來黑學閣坐坐,爺爺給你做點好吃的。哦,對了,我們小疆手藝不錯的,你下次一定要來嘗嘗。”
遂星腦子里有點亂,滿臉疑惑地望著老爺子。
范無疆只覺得她面色有點不大好,搖下車窗,緊張地問道:“遂星,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哦,”她收回心神,沖范無疆搖搖頭,“我沒事,你記得測試報告出來,告訴我一聲。回吧。”
范無疆還是覺得遂星看著有點不太對勁,還沒開口問,遂星又說:“有時間…我會來黑學閣。”
說罷,遂星揮揮手,轉身走進了胡同內。尋了個無人處,隱身遁風消失蹤影。
………
一路上,范無疆腦海里不停閃回遂星的面容。
他也說不清是什么,總覺得她好像碰到什么難題,或者出什么事兒了。
“爺,遂星先前還好好的,怎么跟你說了幾句話,臉色都變了?”
“嗨,就說起她爺爺當年的一些事情。她跟她爹不親,跟她爺爺倒是感情很好。她爺爺不在了,提起這事,心里頭有點兒難受吧。”
“爺,你怎么連人家的家事都知道嘞?”
“她們家的事,巫師界有幾個人不知道的。嗤,你也是,喜歡人就直說。年輕人要勇于表白,不要扭扭捏捏的,矯情。”
“爺,你瞎說什么呢。遂星是啥樣的,我是啥樣的,人能看上我?!”
“有啥看不上的,爺爺看你就好的很。噯,到了到了,就那家店。”騰泰山坐在副駕駛座上,指著不遠處嚷道。
范無疆一口氣買了三頂帽子,他現在頂著一顆光腦門,別提多不自在了。
餓了一整天,爺倆順道就在學院外提前吃了晚飯,又去采購了些食材。
等回到黑學閣的時候,天剛擦黑。
收拾完東西后,范無疆開始研究自己的身體到底哪里發生了變化。
他在后院的草地上來回跑了十幾圈,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好像感覺沒那么氣喘了。
又做了二三十個俯臥撐、高腿彈跳,感受到四肢的力量,確實比之前有勁。
騰泰山看他折騰來折騰去的,笑得合不攏嘴。
琢磨了會兒,老爺子問道:“小疆啊,這血脈也不知道是覺醒沒覺醒。
不過那鋼鐵合劑,可是實打實的吸收入體了。爺爺問問你啊,想不想先從武侍一道走起?”
范無疆巴巴地跑過來,蹲在老爺子身邊。
“爺,您可是武侍道巔峰境的大高手啊!有您教我,怎么不想。就先從武侍道走起。”
一通馬屁拍的騰泰山哈哈大笑,受用極了。
“行。那就這么定了,今兒晚上好好睡個覺,明兒早上六點起床,爺爺給你上第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