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遂星的蓄能空間后,范無疆睜開眼,靜靜地坐在小木屋里。
聽著她越來越清淅的呼吸聲,范無疆懸著的心這才落回到原處。
本座君和巫神爺爺說的話,不時在腦海中回響。反復思考,想的越清楚明白,他心底的感受就越復雜難言。
巫神爺爺殘存的這一絲真識,壓制著源能環碎片內所蘊含的能量;而巫神爺爺的真識已經越來越弱了,弱到時不時就失去與他的意識感應。
另外,本座君的吞噬之力如果失去了真識的控制,恐怕就真的是吞天吞地,見什么元素之力都‘吃’個遍。
到時候,別說是源能環的能量他承受不住了,想不爆體都難。
擔心之外,還有一種怪異的失落感。
說實話,他也沒面對面見到那兩位‘遠古神’的真容。但是,不知為何,他并不希望這兩位消散。
雖然,本座君比綺夢還看不上他,說話還要難聽一百倍,動不動就低端生物,蠢貨什么的。但他能感覺出來,這家伙雖然邪魔歪道的氣質十足,但并不真的是什么惡魔。
或許,還是因為沒有安全感吧!
他現在就像個隨時都有可能會爆掉的炸彈,而且,還是外太空比核彈還恐怖的量級。
并且,就算沒核爆洗地,他也極有可能會因為控制不了能量變身成大魔王。
想到這里,范無疆不自覺就狂搖頭。
不會的。想他范無疆可是個愛好和平的大好青年,說啥都不能成那副鬼德行。
“行了,想這些也沒用。還是抓緊時間修習吧!德智體美勞,五系全面發展。”范無疆在心里給自己鼓了鼓勁兒。
還沒活夠呢。怎么說也要再活個五六十年的。到時候,遂星就是個小老太太了,他倆就在老爺子的后院種種花養養巫獸。收入的話就靠金大胖的子子孫孫了……
感受到極大壓力時腦洞就會放到無限大的范無疆,開始暢想起自己的退休生活。
學院大門外,狂風過境之后的山路兩邊,不少高大粗壯的樹被劈成多段,且斷口整齊光滑。
騰泰山仔細地檢查著那些被劈斷的樹木以及周邊,并未發現有灼燒的痕跡、也無水刃殘余;以這切口的光滑程度來看,速度極快,如果是金系的話,就不僅是這么幾棵樹被斬了。
因此,最大可能是,風系。
風系對風系,遂星高階二品,對方能將她重傷,起碼是高階一品的水準。
初步得出結論,騰泰山悄無聲息地退出這片樹林,回了學院。
他口袋里揣著一塊附魔懷表。
這個老物件是當年李玉蘭給他的第一件‘禮物’。只是,當時的他并不知道,來找自己的那個年輕姑娘就是李玉蘭本人。
要不是因為他后院蟲谷里產的金蠱天蠶成色極佳,神隱院長這種高高在上的人物哪里會稀罕找上他。
他一直都是這么以為的。
騰泰山從口袋里抽出有掛鏈的懷表,想起了一些往事。
‘這塊懷表上附了隱身咒,你拿著防防身。’
他走進黑學閣內,收起懷表里的隱身咒,喃喃自語:“李玉蘭,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了啊…都怪我一心想著報仇啊!如今還害了遂星,老糊涂了!”
騰泰山上樓放好懷表,從床底下抽出一只不知道什么金屬造的盒子,手指一揮,盒子自動打開。里頭滿滿當當擺放著合劑。
他從其中抽了一支,揮手間,盒子自動蓋上退回到床下。
匆匆下了樓,去后院,一進木屋就看到傻小子坐在遂星身邊,一眨不眨地盯著人姑娘。
“咳…”
“爺。”
騰泰山將合劑遞過去,“這是去除傷疤的[玉肌合劑],不過年數長了效果可能不大好。”
范無疆接過那支細長的合劑看了看,“這點量都不夠抹一道疤啊。”
騰泰山想了想,“爺爺找人再買幾瓶,就是不知道京都這邊合劑商行有沒有現貨。”
“啊?這個很暢銷嗎?”范無疆一邊動作輕柔為遂星抹合劑,一邊問道。
“暢銷是一般。不是賞金捕手不大用得著,賞金捕手么就算受傷留了疤,也舍不得錢去買這玩意。主要合劑商行里這種備貨不多,要是時間久了的買來藥效不夠不劃算。”
“哦,那我回頭問問冒嵐兒…”
“小主人,”努爾達探頭進來,語調緩慢地說道:“風谷以外三百里,有一座藥谷,那兒有一種[非衣草],有生肌滑膚的作用。”
作為這碎片空間的原住民,努爾達還是很熟悉本土的。而且,有記憶年輪的林精,肯定不會記錯。
騰泰山,“還有這種好貨色,你咋不早說?”
“主人也沒問啊!”
騰泰山……
范無疆樂了,“有這好東西啊,老努,明天咱一塊兒去,多薅點回來。”
“小主人,多是多不了。整個藥谷只有刺蒼木底下長了一小片[非衣草]。不可全采摘,得留下一些來年還能再長。”
一邊擔心著遂星的傷勢,一邊不忘發家致富安享晚年的范無疆略感失落地哦了一聲。
“那夠遂星用就成。”
“夠![非衣草]一片葉子的汁液就夠黃金蟒復原傷痕。”
“啥?”范無疆臉上寫滿了問號,“黃金蟒?是蟒蛇嗎?蛇也這么要漂亮??!”
“傳說,黃金蟒,百蟒一蛟。每隔十年,黃金蟒就蛻變一次,只有蛻變完十次才能成為蛟。它每次蛻變就相當于是一次骨血重鑄,鑄完之后遍體都是斑駁裂痕。”
聽老爺子的解說,范無疆臉上好似寫著‘爺爺我長大了,不要用這種神話故事唬弄我’。
他搖了搖頭,“不會…真的能變成蛟吧!”
老爺子睨了他一眼,“廢話。我哪知道真假,反正聽老一輩人是這么說的。
現代嘛,還沒聽說哪國巫師養出蛟來。不過,咱這兒黃金蟒有是有一條,八、九年前爺爺在藥谷看到過一次。”
范無疆……
“風谷過了湖還得上千里,以你這腳程往返得好幾天。明天爺爺用空間秘符和老努去一趟,你就在這照顧好遂星。”
范無疆想了想,點點頭。
雖然他已經被勾起了好奇心,但是沒有什么事比遂星重要。反正后院這偌大的碎片空間也跑不了,那些神奇巫獸早晚能見著,不急于這一時半會兒。
夜深深,隨便吃了點晚飯,快速沖了個澡后,范無疆從自己房間里抱著枕頭匆匆去了小木屋。金大胖一扭一扭地也跟著一道挪了進去。
大蟲子睜著雙比例失調,但在范無疆看來無比可愛的大眼睛,瞧瞧親爹又瞅瞅矮塌上的遂星。
吃飽了,這貨就很聽話,也不吵鬧,就挨在范無疆腿邊趴下。沒一會兒的功夫,就開始打起了呼嚕。
范無疆小心翼翼地搭在遂星腕上測了測脈博,較之前平緩有力多了。
他稍稍安下心來,但看著遂星,他的心還是會一揪一揪的隱痛。
巫師界近些合劑貴也有貴的道理,那[玉肌合劑]合劑就這一個小時的功夫,便發揮了十分顯著的效果。遂星脖子上那道巨深且長的傷痕,新生肉芽突出的隆起已經平復了,原本深褐色的傷口顏色也淺了不少。
他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得學會[治愈咒],還有[飛行咒]、[隱身咒]這些基礎咒術都得掌握。嗯。”
他自言自語著翻開《巫典——基礎咒術大全》,趴在木地板上摘記重點。
那些咒語都是挺簡單的,基本上看兩遍就記住了。不過,如何調用自身能量,如何將能量與咒語融合,就成了他目前最大的難題。
各系元素之力雖都不同,但說到底其本質是一樣的,都是能量。
范無疆現在能調用最多也最得心應手的,就是金系元素之力。
他站直身、抬起右手、直立兩指,輕念[飛行咒]咒語,試著調用起金系元素之力,但這時,怪事就發生了。
他看到自己指尖有星星點點的綠色光芒飄了出來,小木屋里沒有燈,他是用的手機電筒,因此,那些綠光就十分明顯了。
“奧能?奇怪了,我又沒調用奧能之力…”
他自言自語說著,突然便感覺到周身似有一股微風蕩漾開。他立馬放下手,生怕一個不小心弄傷了遂星。
“肯定是因為我對元素之力的控制太差了,想調用金系,結果實際上卻調用了奧能。”
邊說著,他走出木屋,來到草地上。又再試了一次,仍是如此,出現的仍是綠光。
即來之、則安之。反正都是能量,能用就行。
他又再嘗試了幾次,周身生成的那股微風漸漸有了變化。
大約在第十幾次嘗試的時候,他不再感覺到有微風了,而是實質的能量將自己環繞于其中,整個人拔地升起約有半米的高度。
“基礎咒術好像并不是很難嘛。”
歪歪扭扭飄浮半米高的范無疆自言自語著,心念一動,人就往一旁的矮山飛了過去。速度不快,跟普通小跑差不太多。
低空都算不上,說帖地么也有點委屈了這半米多的高度。總之,范無疆像個幽靈地似地后院草地上來來回回飛了一整夜。
直到湖那邊的遠空漸漸綻露一絲微光之時,飛行的高度已經能達到2米多了,速度最快的一次能達到百米10秒的樣子。與他自己開啟極限速度奔跑還有挺大的距離。
不過,他已經很滿足了。自學有點兒心得了,回頭上咒術課有導師指導,肯定比一無所知強。
肚子擂鳴大作,范無疆看了眼天色,這會兒開灶弄吃的肯定會吵到老努。想了想,他就坐在了木屋旁的草地上,修習入瞑定。
萬丈高樓平地起,入瞑定就是他的基礎。而且到目前為止,巫師24竅,他也只開了[游靈竅]。還真的是有點渣。
不過老爺子說了,開竅這種事兒講個機緣,蠻力也是沒用的。你就是急成猴精,它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給你開了。
得了,安安心心一步步來吧。
范無疆盤腿坐在草地上,大腦放空,不再去想任何人任何事。
清晨的曙光漸亮,空蒙的淺青色天空之下,蒼翠的矮山上有無數淺褐、深綠、淺綠…各色微粒像受到了牽引一般,悉數沒入范無疆身體之中。
而這些,是不為人所見的,除了范無疆自己,但此時的他閉著眼,并沒有看到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