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了,要開始了……”
此時此刻,陳大器變得很緊張,更有點興奮:“看到了沒有,站在中間的那位,是我們中海美院雕塑與公共藝術學院的院長。”
他不是想炫耀,而是看到了熟悉的人,莫名的安心。
畢竟在高手如林中,他這樣的新人菜鳥,感覺很無助啊。
在他激動之時,會議廳立刻變得安靜。
一幫老頭在相互推讓之后,依次坐在了主席臺上。每個人面前,都擺放了文件夾,以及大茶缸子,準備很充分。
老鄧頭坐在中間,隨手打開文件夾,就直接叫道:“陳大器。”
“……到!”
陳大器懵了,本能地應聲。
“來。”
老鄧頭大噪門道:“上來說話,講一下你的設計理念是什么。”
“啊。”
陳大器整個人懵了,渾渾噩噩上去,然后渾渾噩噩下來。這期間發生了什么事情,他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了。
等到他回來坐下,又過了幾分鐘。他才反應過來,臉色煞白一片。
嘩啦一下。
陳大器淚流滿臉:“死了,死了,我完蛋了。”
旁邊戴墨鏡的年輕人,好心地安慰道:“沒事,你表現不錯。”
“真的嗎?”
陳大器仿佛揪住了救命稻草,一臉期望之色。
“真的,剛才看你緊張不安的樣子,我真擔心你嚇尿了,結果你沒有。”墨鏡年輕人笑瞇瞇道:“表現勇敢,出乎我的意料,值得贊揚。”
聽聽,這是人話嗎?
陳大器臉黑了,覺得心在滴血。
他記仇了,決定盯著墨鏡年輕人,看他是什么表現。他就不信了,在這么高端大氣嚴肅的莊重場合,對方的表現會好,恐怕連自己都不如。
哼……
連陳大器自己也沒發覺,他的情緒穩定了下來。
不再尷尬、害怕、悔恨。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場十幾個人也逐一上前,面對專家組闡述自己的設計理念。在他們講述的同時,一些專家也會提問,讓他們解答。
就是這樣,你問我答,大半小時過去了。
專家們聽得認真,不時提筆在文件上記錄什么。
這作派,搞得大家很忐忑。
另外冷靜下來的陳大器,在聆聽許多雕塑家的設計方案之后,也不得不承認盛名之下無虛士。一個個人都很有實力,作品大膽、前衛,充滿想象力。
他如饑似渴吸收這些知識,只覺得大開眼界。
相比之下,他的雕塑設計確實太稚嫩了,不過也正常。正是有了這樣的覺悟,他如釋重負一般,心頭一片輕松自在。
只不過讓陳大器驚訝的是,當復試結束之后,旁邊的墨鏡年輕人,根本沒被點到名字,這讓他錯愕,奇怪問道:“你不是來參加復試的嗎?”
“是復試嗎?”
墨鏡年輕人偏頭詢問旁邊的冷臉男。
冷臉男還沒回答,就見老鄧頭起身宣布:“感謝諸位在百忙之中,抽空參加今天的復試。我知道各位是大忙人,所以也不廢話了。”
“經過我們的商討,綜合考評之后,認為有兩個方案,與體育中心廣場定位的相符,風格保持一致,所以恭喜兩位進入終審環節。”
老鄧頭點了兩個名字,再解釋了一句:“至于其他人,方案其實也很好。只不過設計的理念與體育廣場也有一些差別,我們只能忍痛舍棄了。”
其他專家也紛紛開口,表示一些歉意。
落選的雕塑家,心里固然失落,但是表面上肯定是連連擺手,表示自己不介意。
“真的沒有你耶!”
與此同時,陳大器望著墨鏡年輕人,警惕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混進復試要干什么?”
在他的腦海中,立時浮現各種恩怨情仇,警匪大片劇情。
墨鏡年輕人一笑,沒等他說話呢。
就在這時,有人推開了會議廳中的一道門,里面卻是一個類似于座談會一樣的空間。在空間之中,已然坐了四個人。
“啊,韓林大師。”
“還有保羅先生。”
“……”
一群人驚嘆,目光閃動之時,心里也頓時明白過來。
里頭的四個人,早就直接進入終審名單中。對此,沒人表示質疑,因為這四個人,都是業界之中大名鼎鼎,實力非凡的雕塑家。
總而言之,看到這幾個人,能夠列入終審的兩個人,頓時覺得驚喜交集,連忙走進了那個房間恭敬問好。
也就是在這一剎那間,老鄧頭洪亮的大噪門,又開始叫道:“終審要開始了,報名編號233,留名字母By的那個人來了沒有?”
“再不來,就晚了。”
老鄧頭吼道:“終審不等人,過期不候。”
“……來了!”
在陳大器震驚的目光中,白葉站了起來,舉起了手:“在這里。”
刷刷刷!
眾人的視線匯聚,流露出震驚、錯愕、探究之色。
他是誰?
看起來好年輕。
他憑什么,進入終審環節?
一個個問題,在眾人心頭浮現,卻得不到答案。
“哦,不是復試,是終審啊。”白葉低頭,朝陳大器眨了眨眼睛,然后接過了曹象遞來的背包,坦然自若走了過去。
“……”
陳大器瞠目結舌,喪失了說話的能力。
“陳大器。”
老鄧頭忽然叫他。
哎?
誒!
陳大器打了個激靈醒了,火急火燎起身。
“進來,給大家沏茶,添水。”
老鄧頭吩咐。
啊?
啊!
陳大器愣了下,隨之福至心靈,興奮點頭:“是,院長。”
他一溜煙跑進了房間,干起了雜活。外面一幫人,則是很羨慕的看著陳大器,他們恨不能以身代之。
奈何沒關系呀,誰叫自己不是中海雕塑系的學生呢。
人家當院長的,愛護關照自己的學生。
無可厚非。
當一幫專家,全部走進去之后,房門立即關閉了。
終審的環節,顯然要對外保密。
眾人遺憾,無奈離開。
與此同時,在小型會議室中,七個雕塑家匯聚一堂。陳大器小心翼翼斟茶倒水的時候,目光也不離白葉左右。
他很驚奇,其他六個雕塑家,他哪怕沒見過,也都知道對方的名號。
但是這個神秘墨鏡年輕人,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他總感覺,對方是蒙混進來的,怎么看怎么別扭。
就像是狼群之中,忽然混進來一頭哈士奇,很不協調。
事實上,其他雕塑家,也有類似的想法。只不過他們比較沉穩,沒表現出來而已。
但是第一印象,肯定不怎么好。
因為這時候,白葉也沒摘去他的墨鏡,沒有顯露真容。
室內戴墨鏡,如果沒有眼疾,就是在裝比,對大家的不尊重啦。不過在場眾人,都是有身份的人,比較講胸襟氣度,所以自然沒人呵斥指責。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一幫專家進來坐好,喝茶的喝茶,看文件的看文件,好幾分鐘過去了,卻沒人宣布終審開始。
這是在考驗大家的耐性嗎?
或者說,有什么深意?
陳大器心中揣測,忍不住胡思亂想。
嘩啦!
冷不防,會議室門口敞開,一個身材高大,氣度不凡的中年人,大步走了進來,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路上堵車了。”
“……彭院長。”
陳大器失神了,他目眩神迷,仿佛看到了偶像。
來人正是,中海美院建筑學院院長,建筑界最高獎項得主,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