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繁華大城市。
和中海一樣,到處是摩天大樓,以及密集的行人、車流。
白葉與陳大器,連夜飛到了羊城,在市區一個酒店投宿,安然過了一個晚上。
在第二天早上,他們前往與陳桂朝約定的地點。那是一個著名茶餐廳,據說已經經營了四代人,屬于百年老字號。
餐廳猶如大商場,一大棟樓十幾層,切分一個個大堂、包廂。
當兩人抵達目的地,立即看到了四五個大門口,盡是人頭攢動的熱鬧場景。走進餐廳的內部,里頭可謂高朋滿座,喧囂似潮。
一眼望去,起碼好幾千人,同時在這里用餐,好壯觀。
而且人家的早茶,幾乎是從早到晚,一天不間斷。這生意之興隆之旺盛,搞得白葉也后悔他當初干嘛沒學做廚師呢。
兩人才進去,盡管餐廳很忙碌,也有服務員迎來:“先生幾位?”
“找人。”
白葉說了預定的包廂。
自然不是他們定的,而是陳桂朝告訴他的。
服務員一聽,笑容愈加的燦爛,甚至于親自帶路,引領他們坐著電梯,直接登到了頂層。
在頂層的內側,一個裝修高雅的寬敞包廂,兩人見到了陳桂朝。那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發際線高到了腦后,兩鬢白發蒼蒼,卻紅光滿面,不顯得衰老。
“……世伯!”
陳大器叫喚一聲,就凝滯不動了,還是有點擔心啊。
“大器。”
陳桂朝眼睛一瞇,看到了陳大器,立即露出了笑容,熱切招手道:“來啊,別拘束,一家人客氣什么,坐吧。”
一家人什么的,肯定是客套話。
問題是,一個身家百億的大佬,對你這么客氣。陳大器多少有點受寵若驚。他走過去,沒急著坐下,先引見起來:“世伯,這是我朋友,白葉!”
“陳老先生,您安好。”白葉問候。
這聲音,貌似有點熟悉。陳桂朝眼中,掠過一抹思索之色。不過他也沒有深究,也隨之點頭道:“年輕人,你也好。”
在他的招呼下,白葉與陳大器坐下,就立即有服務員推著餐車,從側邊的小門魚貫而入,再把一盤盤精致的茶點,擺在了餐桌上。
“我喜歡喝紅茶,但是不知道你們口味,就給你們點了一壺綠茶。”
陳桂朝微笑道:“另外這是這些茶點,正宗的粵式風味,相對來說,比較清淡,不確定你們是否習慣。”
“世伯,不怕的,我百無禁忌。”陳大器笑呵呵道,在陳桂朝熱情示意下,他舉起筷子夾了只小籠包塞到嘴里。
才一咬,他臉色就變了,吞不是,吐不是,有點尷尬。
“哈哈,忘記告訴你,這是姜糖餡的。”
陳桂朝笑瞇瞇道:“這滋味是不是有點奇怪?這是廚師就著我的口味,特別制作的包點。主要是我這個人,平時最喜歡的,就是姜的芳香、辛辣。”
人老了,容易回憶過去。
他噓唏感嘆道:“咱倆同宗,都是閩南的。你爺爺那一支,遷到了江南。我這一支,來到了嶺南。你或許沒記憶,但是我依稀還記得,在小的時候,居住在土樓中,挖了山姜切絲,混入泡椒中送飯,那滋味……”
陳桂朝嘆了聲,又笑道:“算了,不提往事,繼續吃。這姜包,你們吃不習慣,那就試試這馬蹄糕,清脆彈牙爽口,就是有點甜!”
白葉嘗了,覺得還行。
粵式茶點,基本很精致,一口一個。
旁邊的服務員,也是一輪接著一輪,更換茶點。
喝著茶,品嘗百味茶點,再聊一聊,家鄉的奇聞趣事,氣氛十分的融洽。
當桌上的茶點,更換了三輪之后。
陳桂朝不動了,放下了筷子,喝著茶點微笑道:“大器,算一算時間,你也應該畢業了,找到工作了嗎?我記得,你學的是雕塑,對吧?”
“對。”
陳大器也放筷子,如實道:“我畢業了,現在在……一個雕塑工作室,給人當助手。”
“好,好。”
陳桂朝點頭道:“從小開始,不好高騖遠,踏實。不過呢,老陳家的人,要有志氣。在積累了工作經驗之后,也該考慮獨立的問題。”
“以后哪天,你覺得自己可以獨立了,直接來找我。”
陳桂朝笑道:“別不好意思,我當年南下打拼,也沒少受鄉里鄉親的照顧。我這些年也算是功成名就了,一直琢磨著回饋鄉里。”
“這不,最近一段時間,我就是在忙著,給鄉里修建一棟學校。”
陳桂朝慢聲道:“不過真要實施這個計劃,卻發現事情沒有想象那么簡單。鄉里的情況,比想象中的復雜多了,千頭萬緒啊。”
他嘆聲,十分苦惱。
“有什么困難嗎?”陳大器錯愕,有點想不通。
陳桂朝要修學校,鄉里肯定沒人拒絕,各級的官員也絕對是大開綠燈,不設半點關卡。但凡有一點刁難,無疑是自絕于天下。
這種情況下,還有什么問題?
“不是困難,是復雜。”
陳桂朝認真道:“鄉里的情況復雜,十里八鄉都有親戚。一聽我說要修個學校,連校址還沒選定,方圓幾十里的鄉親,就紛紛冒了出來,托情要進學校讀書。”
“這也就罷了,方圓幾十里也沒幾個學生,無非是把學校再修得大一些而已,不算麻煩。關鍵是這些學生,有小學的,中學的……甚至還有人問我,能不能在學校,弄個幼兒園、托兒所什么的。”
陳桂朝哭笑不得:“我的本意,就是想修個小學而已呀。哪怕擴大建筑了,再加上初中,也無非是九年一貫制。”
“可是風聲傳開,鄉鎮的官員也來湊熱鬧,問我能不能在學校里,增設技術方面的課程,干脆把學校,搞成一個綜合類職業學院算了。”
“畢竟鄉下教育資源匱乏,很大學生難以考上大學。不如在學校學點職業技術,出去也方便討生活。”
陳桂朝嘆氣道:“如果是在其他情況下,誰這么得寸進尺,我必然翻臉。可是面對鄉里鄉親殷切的眼神,我能怎么辦?”
“直接拒絕,于心何忍?”
陳桂朝搖頭:“總而言之,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