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莉沒有再像之前那樣,非要留下來。
也不知道她是累了,還是失望了,也許是她那糊了巴屈的燒土豆沒人吃,傷了她的自尊心,總之,吃完飯就跟著虎嘯林一塊走了。
對此,宋書書心里還有些失落,腦子里頭想著那些有的沒的,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去,睡得正香,一陣拍門聲把他驚醒了。
天邊剛剛泛白,一開門,一個碩大的漆黑身影堵在門口處,粗重的喘息聲猶如一只大黑瞎子。
宋書書嚇了一跳,向后一個虎跳,伸手抄起旁邊的一根柴禾棍舞得虎虎生風。
“小宋村長,你這是嘎哈?”
“咦?熊嬸子?”
“聽老候說,你們今兒個要進山采野果,我跟著一塊去!”
啊喲,本來正愁人手不夠呢,自己第一次要做事情,也不好煩勞烏天貴抓壯丁,只能自己多干點。
沒想到,熊嬸子這一看就身強體壯的大嬸竟然主動來了,簡直就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只是這大嬸說話就說話,那白胖的臉,總紅什么?她該不會是看上自己了吧!
正當宋書書腦子里跑馬車的時候,遠遠地傳來一聲接一聲的哈欠聲,還有胡莉的抱怨和催促聲。
虎嘯林聳拉著腦袋,無精打彩地拖著幾個柳條編成的大筐,踢踢踏踏地跟在胡莉的身后,不時地仰頭深深地打個哈欠,幾個哈欠下來,宋書書都忍不住跟著打起哈欠來,眼淚都出來了。
沒一會功夫,路大樹兩口子,還有鳳哥都來了,現在就等老候了。
熊嬸子不時地伸著脖子,向村東頭望去,胖乎乎的身子也不自在地扭動著,全身上下都透著一種不自在的感覺。
胡莉等人,看到熊嬸子的時候,神色也有些異樣,特別是望向宋書書的時候,竟然還有幾分期待的神色。
胡莉幾次想說話,都被路草兒給拽住了,然后在她的耳邊低語了幾句,胡莉這才算是老實下來。
這讓宋書書的心中更加不安了,胡莉那可是殺人放火都給自己踩盤子望風的女人,女妖怪,在這種怪異的氣氛下,竟然保持了沉默,莫非有大事要發生?
宋書書留了個心眼,做好了隨時逃命的準備。
終于,老候瘦小的身影,拖著一個雙輪小車,踏著晨曦而來。
到了跟前,看到熊嬸子也在,那張削瘦的猴臉立刻就一沉,哼了一聲,把小車一扔,轉身就走。
宋書書的心中一沉,問題果然出在熊嬸子身上,趕緊追了上去,一把拽住老候道:“候叔,你這是干啥,來都來了,咋還撂挑子了呢?”
“你把她叫來干啥?”老候說著,頭也不回地向后一指。
一公一母,見面如生死大仇,必然有情感糾葛啊!
宋書書這回可是真的懵逼了,在他看來,老候跟熊嬸,應該是兩種不同形態的妖怪吧,一想到他們可能現出的原形,腦子里的畫面感,那叫一個詭異啊,差點當場笑出來!
那也比熊嬸子之前遇到的那個負心人強,生而為人,竟然還跟妖怪生過孩子!此英雄豪杰無緣得見,人生一大憾事啊!
老候看到宋書書扭曲的面孔,猴臉沉得能滴出水來,揪著他的衣領喝道:“你啥意思?嘲笑我老候不是男人嗎!”
宋書書又是一滯,啥?敢情老候是被橫刀奪愛的?
扭頭看看比虎嘯林還要膀大腰圓,看起來四十出頭的熊嬸子,臉盤圓潤周正,怎么也跟漂亮掛不上勾吧,竟然也被第三者插足!
關鍵是,老候這個態度,分明就是情深之傷所致啊,這還真是一個感天動地的故事啊。
碰到這種爛事,再高明的心理大師,無法抹平對方心中的傷痛啊,宋書書不難算出來,這是多少年前的事,幾十年的仇怨,哪里是自己能解決的。
宋書書無力地道:“候叔,咱們……咱們還是放下過去,展望未來吧!”
“我展望個擊吧!”
老候當時就怒了,揪著宋書書的衣領,把他一甩,直接就掄了一個大圓圈,狠狠地向地面摔去。
這時,那根玉龜骨棍嗖地一下子,就纏到了宋書書的脖子上,形成一個二了吧嘰的項圈。
乎嗵一聲,重重地砸到地面上,灰塵都揚起兩三米高,看起來摔得嚇人,實際上像摔在厚重的海棉上一樣,除了跟坐過山車似的忽悠一下,屁事都沒有,就是嚇得夠嗆。
老候發出嗷的一聲尖叫,縱身就撲到宋書書的身上,瘦臉猙獰扭曲,嗷嗷地叫著,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通猴拳。
宋書書被打得歪脖扭腚,就算是有玉龜骨保護,不疼不癢,仍然被嚇得夠嗆。
若只一個尖嘴猴腮的丑漢子,就算是把臉扭成花,也就那么回事,關鍵是,在他毆打自己的時候,身后隱隱地,顯出一個身材高大,一身襤縷布條的巨猿,帶著憤怒與不甘,仰天長嘯,若是再給根棍子,活脫脫地就是一個妖族大猿王。
“你們人族,沒一個好東西,奸詐狡猾,滿口胡言,坑蒙拐騙,惡事做盡,今天我候某要替天行道,滅絕你們人族就從你開始!”
胡莉看著打得起勁的老候,小臉都青了,身后三根碩大的狐尾虛影顯現著,把袖子一捋就要沖上去,跟這個欺負自己男人的老候放挺。
路草兒趕緊拉住她,低聲道:“你傻呀!這股氣在老候心里憋幾十年了,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讓他散散怒氣吧!反正他有老王八送的玉龜骨,又打不壞!”
胡莉一臉怒色地道:“打不壞咋不讓你男人去挨打!打我男人算怎么回事?”
路草兒一攤手,圓潤的小臉上,盡是無奈的神色,“我男人又不是人族,去了也不管用啊!”
路大樹沒聽到她們的對話,見打起來了,趕緊上前拉扯老候,一邊拽一邊道:“老候,行了行了,又不是人家小宋村長的錯,有氣沖他撒什么!”
“你特么又沒戴綠帽子,站著說話不腰疼!想勸我也行,讓你老婆先出個軌!”
路大樹當時就不干了,做為一個寵妻狂魔,聽到這種話不炸才有鬼了,緊跟著這倆妖撕巴起來了。
老候占了絕對上風,雙腿盤在路大樹的腰上,好一個牛逼閃閃的老樹盤根,一雙枯枝似的手爪子掄得只見殘影,撓得路大樹雙手捂臉,根本招架不住。
這回輪到路草兒急了,剛要沖上去,胡莉就一把拉住了她,用路草兒剛剛跟她說話的語氣,低聲道:“你傻呀!這股氣在老候心里憋幾十年了,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讓他散散怒氣吧!反正路大哥皮糙肉厚的,又打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