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候跟著宋書書出了大門口,然后又原地轉悠起來,削瘦的猴臉脹得通紅,吭吭嘰嘰地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
“候叔,咋啦?”
老候卡吧幾下眼睛,然后才小聲地道:“你熊嬸兒……”
“啊,在我那呢!”
“那我不去!”老候像一個害羞的大姑娘似的,不停地扭著身子。
宋書書有點急了,昨天答應得好好的,今天要去做酒桶的,這才一夜的功夫就變卦了。
自己帶領甘西村致富的第一炮,就是老候的果酒產業。
老候要是撂了挑子搞成啞炮,對自己的打擊可是致命的,往后,這些妖怪村民哪里還會再信任自己,再談致富,烏天貴這位保守派可就有話說了,難不成自己就要在甘西村這地方蹉跎歲月。
宋書書一把拽住要回走的老候,情急之下顧不得措詞,有些急頭掰臉地道:“我說候叔,你還是不是個爺們兒,你們之間那點事,還能糾結一輩子咋地,再者說了,你倆不也泯了好幾次恩仇了,不管咋說都咱爺們兒在占便宜,熊嬸兒都不乎,你在乎個啥!”
“誰占便宜啦!”老候頓時就蹦了起來,然后馬上壓低了聲音,“老子才沒占便宜!吃虧吃大發啦!”
宋書書看他一臉心虛氣短的模樣,暗自撇嘴,又是一個提了褲子不認帳的渣男。
不過,反過來再想想,當初老候泛青的嘴唇,還有熊嬸子紅撲撲,如同染了花汁的臉,這玩意兒誰占便宜誰吃虧,還真就不好說。
這老候就是屬驢的,得順毛捋,宋書書趕緊道:“好好好,你沒占便宜,但是機會就在眼前,咱占一占還不行嗎!”
“我還用得著把便宜占到她身上去嗎,不干!”
“是是是,候叔風流倜儻,一枝梨花壓海棠,確實用不著在我熊嬸子身上占便宜,等咱的果酒產業干成了,候叔你想喝啥酒就喝啥酒,大不了,咱們自己辦一個小燒作坊,咱自釀自喝,別說六十度的散摟子,就算是八十度九十度的烈酒,不也咱自己說了算,而且吧……”
宋書書本來還想說,等掙了錢,咱們再修修房子,然后找個漂亮的小媳婦。
可是隨口提到自己建一個小燒作坊,老候的眼睛,就已經冒出了精光,滿腦子跑起馬車來。
想想一邊出酒,一邊喝的畫面,老候就已經快要有八分醉了。
老候一跺腳,一臉英勇的模樣,“大不了,我老候再犧牲犧牲!”
宋書書暗自撇嘴,性質上有差異的好不好,渣就渣,找那些理由干什么。
熊嬸子當年被第三者插足,至今念念不忘,然后還扯拽著老候,明顯當他當備胎呢。
這關系,還真挺亂的,誰對誰錯誰渣還真不好說,正應了胡莉那句話,只有小孩子才看對錯!
但是現在要求著老候著,自然他說啥就是啥,而且吧,公母之間這點破事,誰摻和進去都說不出理來。
老候背著手,溜溜達達地跟著宋書書往村委走,一邊走一邊嚴肅地道:“那種妖木酒桶肯定是沒有了,倒是可以用橡木做酒桶,我看你拉來的木方里頭,倒是有幾根橡木,做三五個酒桶還是沒問題的!”
宋書書暗自盤算了一下,一米見方,一米五那么高的酒桶,裝滿了可就是一噸半,再弄兩三個,那可就是十來噸的果酒啊。
老候出手,釀的果酒必火無疑,咱走的就是小眾路線,搞的就是饑餓營銷,這樣才能將利潤最大化,一次出產十來噸果酒,一個利潤豐厚的小型產業,對于甘西村來說,完全夠用了。
主要是他也不敢多搞,村里的妖怪太懶,懶到沒有人手可用。
若不是胡莉她們動用了比任何機械都好用的妖力,只怕這小型產業都搞不起來。
宋書書哪認得,哪是橡木哪是松木。
老候的目光才在木方上一轉悠,胖乎乎的熊嬸兒出奇地靈活,嗖地一下子就跑了過去,把那幾根橡木全都挑了出來。
老候白了她一眼,也沒理會,自顧自地伸手抄起橡木方,來回地打量起來,而熊嬸子,就委委屈屈地站在他的身邊,雙手絞在身前,任誰見了她這副模樣,都會毫無理由地站在她這一方,痛罵老候是渣男中的戰斗機。
“湊和用吧,至少沒有被蟲駐,能成桶!”
老候說著,雙手一擺,木方發出次次的輕響聲,薄如蟬翼的木刨花如同雪花一般的地飄落,木方也變得光潔起來。
宋書書趕緊把這些木刨花收集起來,這玩意用來引火最好不過了!
才來了甘西村不到一個月,引火上大灶,已是輕車熟路,大有向大廚子方向轉變的意思。
五指寬,一指厚的一條條木板,堆在一起,然后,宋書書跟老候就開始相互瞪起了眼睛。
就一堆木頭條,怎么做桶?
老候向鳳哥挑了挑眉毛。
宋書書眨巴眨巴眼睛,沒明白怎么回事。
老候輕咳了一聲道:“新木頭多少還會有些潮,就這么做木桶的話,會變形漏水,做飯桶都不夠格,要先陰干兩三年才行!”
宋書書的眼珠子都快要冒出來了,自己哪有時間等兩三年啊!
這時,鳳哥微微地搖了搖頭,那張絕世容顏上,盡是無奈的神色。
修長白嫩的手指頭微微地一勾,一堆木條飄飛了起來,然后木條四周的空氣,都微微地扭曲起來。
一股似有似無的熱力,也在四周彌漫著,偏偏又看不到火焰,好像有一股熱力,在木條內部在升騰似的。
隨著淡淡的水汽向四周散去,前后不過幾分鐘,需要兩三年陰干的木料,已經干燥得快要掉渣了。
木條稀里卡嚓地拼合著,很快,一個一米見方,一米五高的方形大木桶拼合完畢,隼卯結構的拼合,使得木料嚴絲合縫,宛如一體。
老候輕輕地拍了拍木桶道:“等回頭往里裝了果汁,木料吸水再這么一脹,保證滴水不漏,但是新桶釀出來的酒,要比用老桶差了一些!”
宋書書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老候釀果酒的手藝如此高超,就算是差上幾星幾點的,一般人也喝不出來,照樣還是賊拉好的果酒,沒錢連味兒都別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