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晚了,康斯坦絲,我的妹妹。”
馬林跟在康斯坦茲的身后,聽到他的話語,他抬起頭,看著從黑暗的街道中走出來的老婦人,她滿頭白發,面有皺紋,但筆挺的身子與厚實的胸板甲代表著她的實力與她的外表并不一致。
“康斯坦茲,我的哥哥……你的新小跟班”這位妹妹微笑著走到自己兄長的身旁:“財富之神的巡游主教辛格到了我這里,他說了關于財富之神教會的情況,我連忙帶著人過來了。”
“那他的運氣不錯,如果他走進去了,那么他就死定了。”說到這里,康斯坦茲扭頭對著馬林招了招手:“馬林,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康斯坦絲,我的妹妹,收養我的父親與母親的女兒。”
“不要每介紹一個人就把最后面那句話給加上,我的哥哥。”康斯坦絲微笑著說道。
“習慣了,小的時候,每一次我說你是我的妹妹,都會有人對我們的發色差感到好奇,如今我們都是老人了,這個習慣也改不過來了。”康斯坦茲伸出手,擁抱了一下自己的妹妹:“今天,我們一起面對絕境。”
“是的,我的哥哥,我們一起面對絕境。”與兄長擁抱完畢,這位老婦人低頭看向馬林:“你叫馬林,是豐收女神教會的孩子,那你應該就是圣器的持有者,不好意思,小可愛,讓你看到了這座城市糟糕的一面。”
“夫人,請不要這么說,這座城市依然美麗,只要我們把不請自來的客人斬盡殺絕就可以了。”馬林抬起頭微笑著說道。
“是,的確應該如此,對了,你抱著這個小混沌的腦袋,在研究什么”老婦人看向馬林懷里的幼崽腦袋。
馬林嘆了一口氣:“我在確認它的混沌情況,發現混沌的確像是一個不挑食的孩子。”,說完,他將這顆頭顱小心的放到了路邊。
“混沌從來不會抱怨他們的伙食問題,馬林。”老婦人打了一個響指,神圣的火焰在瞬間包裹住了那顆頭顱:“就像我們,永遠不用苦惱于用怎么樣的手法去殺死它們。”
馬林點了點頭,她看著眼前的老婦人與老長輩:“我們接下來要怎么辦。”
“我們去城東區。”公正教會的康斯坦絲夫人微笑著說道:“納垢的信徒引誘財富之神的科恩主教,可不只是因為他大限將制,教會中的學徒與成員都被這位主教做為祭品獻祭,他想獲得永生,卻沒有想過,成就神明可以獲得永生,成為一堆能夠無限自我修復的納垢爛肉,也可以是永生的一種方式……”說到這里,老夫人看向自己的哥哥:“我的哥哥,科恩是不是以這樣方式獲得了永生呢。”
“是的,我的妹妹,我無法想像,那個在當年還追求過你的科恩,如今為了永生,能夠卑鄙成這般模樣。”康斯坦茲嘆了一聲:“你們城東區,那我們往城南,先處理掉那邊的毒素與混沌教徒,然后就趕過來和你會合。”
“地下道那邊,老霍夫曼與戰神教會的卡納瓦已經下去了嗎”
“是的,他們已經會合,唯一讓我疑惑的是,學舌鳥與那些臟東西為什么會走到一起。”
兄妹之間的對話說到這里,不約而同的看向馬林:“你怎么看。”
聽著這兩位異口同聲地發言,馬林拉了拉嘴角:“我想,學舌鳥想要召喚一點東西,死胖子的信徒們總不應該過來共襄盛舉才對,所以,我的想法是,也許死胖子的信徒們是想鳩占鵲巢,用學舌鳥的法陣召喚出它們教派的什么東西。”
現在人工成本那么貴,能省就省,而占領學舌鳥信徒的法陣召喚自己教派的單位,這種一舉數得的好辦法,想來早就已經是死胖子信徒們日思夜想的好辦法。
兩位兄妹點了點頭,康斯坦茲下了定語:“的確是一個別具一格,又有理有據的觀點,我想這就是為什么學舌鳥的法陣在城東區,而納垢的信徒也會在城東區搞事,畢竟路線垂直最為便捷。”
“那我們就不用再討論了,各自行動吧,我的哥哥。“老婦人伸出手,抹去自己兄長臉上的血珠:“戰后見。”
“戰后見,我的妹妹。”老長輩笑了笑,目送她的妹妹帶著人離開,他扭頭看了一眼馬林:“我的妹妹年輕的時候是帕米爾城的大美人。”
“現在也是,閣下。”馬林微笑著回答道。
哪怕容顏改,這位老夫人所表現出來的風韻,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
“凱特小隊損失過半了。”靠在墻后,拿著轉輪槍的城衛兵對著自己的指揮官喊道:“剛剛他們的信使過來,說我們北邊就快擋不住混沌的攻勢了!”
“平民的撤退太慢了。”隊長看著自己身后拖家帶口還拿著各種家什的平民們:“阿爾法隊!告訴平民!不要帶家什!把人和錢帶走!”
街道那邊傳來了尖嘯聲,混沌的信徒們再一次驅趕著扭曲的怪物出現在城衛兵們的眼中。
“十五只扭曲獸!更多的混沌信徒!他們身上有囊腫!”在街道邊二樓窗口坐著的精靈對著他的指揮官揮了揮手:“把扭曲獸放過來打!我們攔截住那些囊腫信徒,如果它們沖進防線就麻煩了!”
“但是扭曲獸沖過來我們近戰根本打不過它們!”有半身人在尖叫。
“我們來!”有侏儒城衛兵在往自己的腰帶上插炸魚工具:“我的家人都在那邊!我已經一無所有了!放它們過來!侏儒的肉嫩,但也要有好牙口!”
有人類城衛兵從他的身邊拿過一堆炸魚工具也往自己的腰帶上插。
“一百碼……我看到有混沌手里有槍!交火了!”精靈注意到有流彈飛過他身邊,立即下了窗戶:“指揮官!我們援軍在哪兒!”
“哪兒來的援軍!”中年城衛兵隊長一邊說,一邊推開一個年輕的城衛兵,從他手里奪過了炸魚工具——這小子將這些東西綁到了一起:“你還年輕,小子,家沒有了,你能夠再找一個婆娘,生上一堆的崽子,倒是我,我的家是真的沒有了,老婆沒有了,孩子也沒有了,今天我應該死在這兒才對。”
揉了揉這個半大小子的腦袋,中年城衛兵隊長扭頭看向自己的傳令兵:“把這小子拖到中央區去,家里獨子的也跟著走!”
他在防線上四顧。
有半大小子往家具與石塊組成的掩體里縮,有面容稚嫩的城衛兵努力躲在隊友的身后,更有半身人在對著他吼:“看我干什么!我都有四個崽子了!”
“你連里的那個小崽子呢。”城衛兵隊長死盯著他。
半身人楞了一下,他扭頭,看到自己身后的小孩子:“你瘋了吧,給我滾!”
“爸爸剛剛死了,媽媽在那邊,妹妹也在那邊,我不想走!”這個沒有步槍高的孩子拿著一把轉輪槍,一臉悲傷地看著眾人。
“四十碼!沒空聊天了!”精靈一邊開火,一邊大聲喊道。
城衛兵隊長站了起來,他走到那個孩子身邊,奪走他手里的槍,扯著他的衣領將他丟給了他的傳令兵:“我現在給你一個命令,帶著這兩個孩子,馬上,立即,給我滾的越遠越好。”盯著這三個小崽子,中年城衛兵隊長將奪過來的轉輪槍指向了防線外,手腳并用的扭曲混沌這個時候剛剛躍進防線,面對迎面而來的子彈完全沒有任何防備地被擊中,子彈穿過它的眼窩,于是跳躍中的它失去平衡摔倒了地上。
幾個城衛兵立即沖過去,用刺刀與槍托圍毆起這只怪物。
防線外傳來爆炸聲,殘肢落到中年城衛兵隊長的腳下,他看著眼前的三個小崽子,用盡力氣的發出咆哮。
他的傳令兵最終扯著兩個孩子的手,一步三回頭的跑向后方。
“這年頭,連尋死都有人搶著來。”
城衛兵隊長轉身,扭曲獸們這個時候已經沖進了防線,它們與城衛兵們糾纏在一起,而一些城衛兵沖出防線,與沖過來的混沌信徒撞到了一起。
近距離步槍子彈將過穿發揮的淋漓盡致,無論是哪一方扣動扳機,都有可能在混戰中打中自己人,于是很快的不再有槍聲,雙方用刺刀,槍托,匕首還有防身棍開始了肉搏。
有著一把轉輪槍的城衛兵隊長像是拿著一把神器,他先是打死了近在咫尺的扭曲獸,然后槍口左轉,將那個把自己下屬按在身下死命掐住脖子的混沌信徒打翻在地,然后他扭身讓過刺來的刺刀,抓住槍管一拉,用自己頭盔鋒利的外翻邊沿將混沌的鼻子割開,然后將槍管頂在了它的下巴上扣動扳機。
惡臭從死去的混沌身上散發出來。
是毒素!
城衛兵隊長一邊發出警告,一邊舉起槍,對著同樣舉著槍指向他的混沌摟火。
他的子彈穿透了混沌的混沌的胸口,而后者的子彈也打中了他的大腿。
失去支撐力的城衛兵隊長摔倒在地上,還沒等他從失去平衡的狀態中脫離,一個混沌就尖叫著撲到了他的身上,看著他手里的匕首,城衛兵隊長不得不用手架住他按壓下來的胳膊。
看著匕首漸漸接近自己的眼窩,城衛兵隊長努力掙扎著,然后他的腿上又中了一槍,這一哆嗦,讓他失去了力量,盡頭扭了一下頭,避免匕首穿過眼窩的惡運,但是他的臉上被劃開了一道大口子,左眼似乎也傷到了,除了鉆心的痛楚之外,他也失去了一部份視野。
身上的混沌一邊高喊著他聽不懂的話語,一邊用匕首切割著城衛兵隊長的臉。
就在城衛兵隊長快要失去力氣的時候,一只小手從混沌的身后環住了他的脖子。
城衛兵隊長聽到了清脆的碎裂聲,被扭斷了脖子的混沌被那只小手的主人從他的身上拖了下去。
他看到了一個好像還沒有他小兒子大的小子微笑著對他伸出手。
教會的代罰者們已經加入戰場。
“怎么,需要我抱你起來嗎,大個子。”那個小子笑著問道,帶著外地口音。
要是在平日,自己一定會好好的盤問一下他,看看這個小崽子是不是一個膽大包天離家出走的小混蛋。
但是在今天,城衛兵隊長感覺自己像是見到了一位天使。
他很順利的被這個孩子拖著坐了起來。
“你可真有力氣。”人過中年的城衛兵隊長捂著臉,一邊喘氣,一邊笑了笑。
然后這一笑又扯動了臉上的傷口。
“非常適合用于扭斷混沌的脖子。”這個小子笑著說完,他伸出來的手中多了一絲白光,城衛兵隊長可以感覺到自己臉上的傷口正在以一種完全違反生物學的速度在收束。
“謝謝。”城衛兵隊長點頭表示了感謝,當這個小子離開,他站了起來,看到了整個防線上倒滿了尸體,城衛兵,混沌,扭曲獸。
他看到了一對靴子,那是那個侏儒城衛兵最喜歡的靴子,它被放在防線的角落里,整齊地擺放在那里。
城衛兵隊長抱住了頭,放聲大哭。
馬林看了一眼那個痛哭的中年人,他能夠理解他的心情,但這就是戰爭,戰爭總會有人死去。
“城衛兵系統可以信任。”康斯坦茲走了過來,他的手里拎著一顆混沌的頭顱:“非常少見的吸血鬼混沌,這會是我的收藏室里最完美的收藏品。”,然后他將這顆腦袋裝到了他腰后的袋子里。
“為什么不把這東西丟在這兒,反正它也長不了腳。”馬林有些好奇的問道:“如果帶著它,會不會造成行動不便。”
“不對,小子,我還沒有老到走不動路呢。”康斯坦茲說完指了指另一邊:“至于你說的腦袋不會長腳,我覺得最好看一看那兒。”
馬林扭頭,正好看到一顆混沌的腦袋在脖頸斷口處長了幾個蟲肢般的結構,它正在小心翼翼的想要逃離現場,在確認了康斯坦茲臉上的戲虐與馬林臉上的驚訝之后,它開始飛奔。
馬林面無表情的拔出轉輪槍,一槍就將這個飛檐走壁的腦袋開了一次瓢。
同時馬林的內心在瘋狂罵娘——我了個大去,腦袋還真能長腳。
“五百塊沒有了,小子。”康斯坦茲大笑著走向前方。
馬林翻了一個白眼:“這東西做的藥劑能給正常人吃”,他追上了康斯坦茲,很是好奇地問道。
“不能,但是這東西的腦子是很多毒藥的強化材料,總有用到它的時候。”這個老人笑著回答道。
聽到是毒藥方面的材料,馬林也就覺得無所謂了:“那不是無所謂的嗎,閣下。”
“不,有時候,毒藥也是一種殺敵之物……當然,這樣的事情離你是有一點遠了,被公正之神看顧著的小子啊,你就好好做你的大英雄就是了。”這個老人伸手拍了拍馬林的腦袋:“……你怎么感覺又高了一點。”
“有嗎”馬林開心。
“騙你的。”老人面無表情的說道。
……你個老東西嘴這么欠這么多年就沒有人想砍死你
真是沒有天意。
“閣下,我們已經看到行宮了,那邊正在交火。”有代罰者走過來說明情況。
這個消息讓唐斯坦茲沉默了一下:“行宮有人是誰。”
“不清楚,但是可以確認有衛士正在守護行宮,與他們交火的是一支混沌,行宮的火力充足,混沌死了不少,沒能沖進去。”
“那還等什么呢,讓我們去覲見一下那位吧。”
康斯坦茲往前走,代罰者們開始以戰斗隊列前進,馬林與兩個半身人踢開了臨街店門,一路穿過柜臺,走上天臺,翻過樓與樓之前的矮墻,很快就看到了那處行宮。
感覺和卡特堡的別苑不同,卡特堡的別苑是那種半開放半園林體系的小樓,感覺更適合法耶這樣的精靈,而這兒的行宮就像是一個小型要塞,可以看到行宮靠近街道的一側正在和另一側交火,被街燈照到的街道上倒著幾十具尸體。
所以說混沌真的是愚蠢,把路燈給拆了啊。
馬林腹中吐槽,然后就看到混沌們又一次開始沖鋒,百來號人像是非洲打仗一樣一擁而上,行宮那邊直接響了兩炮,地上多了幾十具尸體和幾十號傷員,全擱在那兒了。
“行啊,野戰炮,用霰子,行宮里的防御者看起來非常懂行啊。”半身人代罰者說道。
而馬林接住另一個半身人遞過來的信號彈,將它打到了天空中。
突然出現的信號彈理所當然地吸引了守軍的注意力,但是考慮到這邊如此大張旗鼓地表示自己的存在,守衛者們并沒有直接開火,而是有人大聲的喊了起來:“什么人!為什么使用信號彈!”
“我們是豐收女神教會的代罰者部隊!”樓下的康斯坦茲接過了話頭。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一個老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馬林楞了一下——這聲音聽著有些熟。
然后他就想到了杰森,這位管家似乎一直都跟隨著那位曼麗夫人。
馬林第一時間就想把自己摘出來。
然后又一想,有些事情,還是別太偷懶為好,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杰森先生,我是馬林。”
對面沉默了一下,然后這位老人的聲音里多了絲愉悅:“馬林小先生,您最近還好嗎。”
“并不好,我見到了這座城市最糟糕的一面,夫人還好嗎。”
“看起來你是真的,請一個人過來吧。”這位老人的聲音里少了一絲疑惑。
于是馬林下樓,走到了墻下,有繩子放了下來,馬林將繩子圍到了腰上,然后被拖了上去。
見到杰森的時候,馬林有些靦腆地笑了笑:“你好,杰森先生。”
“真的是馬林小先生,這個世界還真小啊。”這位老人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然后示意衛士打開這一側的偏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