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灰、黏土倒是隨處可取。”葉玄思索著道,“紅蓮大火池周遭遍地都是石灰,就是這糯米漿實在難得。”
兩人對視一眼。
岳云齋又道:“總得是粘合性強的材料,如此才能替代糯米漿。
主公常在苦地行走,可知哪里有粘合性強的材料?
我聽說有些強者打造堡壘,為求堅固牢靠,直接搬來一座鐵礦山,全部融城鐵汁,澆鑄成墻壁,分外堅固,再輔佐以種種陣法,令這鐵鑄的堡壘也能宜居……”
“這就是后話了。”葉玄搖了搖頭。
苦地的劍海境就是全金屬的天下,那里受刀意劍氣洗伐的純鐵山也有不少,可也得有能力搬動一座才是,更不提直接熔煉成鐵水,澆鑄堡壘,又得什么層次的實力才能做到?
不過岳云齋的話也為他提供了一些靈感。
“粘合性強的材料……”他喃喃自語,不禁想起橫貫劍海境,連通忘川大河,不知其終點在于何處的那道黑河。
黑河之中尸骸滾滾,都成了魔頭。
它們不斷翻上岸邊,又被劍氣斬成粉碎。
其中流淌的亦不是河水,而是滾滾污濁,但那污濁卻有強大的粘性,人陷入其中休想拔腳。
這種材料的粘合性就很高。
只是其十分污濁,用之作磚塊粘合劑,筑成的房屋只怕臭氣熏天,不能住人。
但葉玄當初就是從那黑河渡過,靠的是自身的佛光支撐。
可否以此凈化那污臭河水,以之充作粘合材料?
縱然不能,還有云齋。
他掌握水中權柄,應該能凈化水中污濁。
到時帶些回來,讓他試上一試便知。
葉玄不禁看了岳云齋一眼,笑容可掬:“云齋,這些時日你先不必做其他事情,磚坯的事情只管交給河兵,你自去把飛劍煉制出來再說。”
岳云齋被葉玄這一眼看得心里發虛,連連點頭:“云齋自然把此事辦妥。”
“那得需多久時間?”葉玄跟著問了一句。
“大概……”岳云齋遲疑了一下,看向葉玄,小心翼翼道,“得連續三日才能煉制成功?”
說完他便有些后悔。
煉制兩柄八品下位的飛劍,于當下的自己而言,哪里需要連續三日,只消兩日即可。
對主公如此撒謊,是不是過分了些?
葉玄本以為得連續七日才能把飛劍煉出來,沒想到只要三日即可,頓時喜上眉梢,就要點頭讓岳云齋全力去辦此事,忽然念頭一轉,跟著問了句:“時間有些慢了,兩日可不可以?”
“可以可以!”他話音一落,岳云齋當場點頭答應。
主仆互相對視一眼。
前者咧嘴直笑,笑得后者心中發寒,縮了縮脖子:“主公,那我就去煉制飛劍了。”
“去吧。”葉玄嘿嘿直笑。
岳云齋落荒而逃。
葉玄隨后在自己的領地巡視一圈,看到又有幾棵樹木發芽,心情更加舒暢。
他到了空氣前,摸出一個黃藤葫蘆以及一個紫金紅葫蘆。
這黃藤葫蘆是易志越用以盛裝青藤罡氣所用,內中空間約莫有磨盤那樣大;
紫金紅葫蘆是云澤大君盛裝龍髓金丹所用,內中空間約有臉盆大小。
青藤罡氣已被葉玄賣掉,龍髓金丹更是吃了個精光。
這兩個葫蘆空置也是空置,葉玄打算將之煉成一個更大空間的葫蘆,用以盛裝自己從黑河挖來的污濁泥水。
因著葫蘆本就各有空間,底子完好,祭煉起來倒也方便。
把黃藤葫蘆煉成一股清氣,運入紫金紅葫蘆內,一番真氣祭煉之后,便大功告成。
紫金紅葫蘆樣式未改,內里空間擴大不少,約莫有三四口大水缸那般容量。
他把葫蘆收進法寶囊,督促眾獸好生看家,喂過葉白,讓葉黑蜷縮在自己袖筒里,帶上胖虎,離開居所。
昨日以龜甲神算卜算,前去紅蓮大火池之行并無危險。
葉玄先前本有些擔憂葉黑引出的動靜,會吸引來一些強者進入五大火山一窺究竟,昨日得到占卜無有危險的結果,倒放心了稍許。
占卜雖不能盡信,但總歸能給人提供個參考。
駕馭‘土木相轉符’遁地而行,速度比葉玄雙腳快了不知多少倍,隱蔽性亦有提高,更不必時時撐開佛光以凈化污穢元氣。
不多時,葉玄已到五大火山外圍。
到了這里,遁光便不能再往其中突進。
畢竟土木相轉符只能在土行與木行之間遁走切換,無法進入巖漿彌漫的區域,倒也正常。
遁光一收,葉玄所化的中年英俊道人從中走出。
他引用一縷太霄金行真龍炁作為擬化之根基,變化出的道人氣息更加萬變莫測,威嚴深重,隱約有龍氣盤旋身周,雙目中似乎閃爍雷電,勾魂攝魄。
‘道人’腳踩芒鞋,一聲玄色道袍,頭上盤了個簡單的發髻,以一根平平無奇的木簪簪住,看起來頗為樸素,與他本身的氣質矛盾又統一。
在葉玄左右,胖虎亦步亦趨。
這頭異種亦是氣息濃烈,土火相轉,雖然修為不高,但是天資之奇絕,明眼人一看便知,心下定忍不住驚訝。
葉玄閑庭信步般走進五大火山籠罩之地,身遭散發淡淡白光,與自身氣息相互交融,于這深沉威嚴里,平添幾分光明普照的氣息,讓人忍不住信服于他。
走進五大火山,果然未見有其他人流連此間,葉玄心下稍安,轉去那火焰繚繞的天然窯洞里,佛光一撐,便壓服無邊業火,輕松踏入其間。
數百塊磚已經燒制完成,被他收入法寶囊,接著又取出數千塊的磚坯在其中堆疊擺好。
葉玄重新布置了禁制,在陣樁上掛上一枚雷道符牌,轉身便往窯洞外走。
他依然保持著中年道人的形象,高深莫測,威嚴深重。
一步踏出窯洞,籠罩洞口的業火向兩邊倒伏,如同被風刮得壓低腰身的叢叢野草。
守在洞口寸步不離的胖虎這時得了葉玄的眼色,忽然朝一個方向奔跑,邊跑邊大聲吠叫。
有人隱藏在那里?
是剛剛來的,還是蟄伏已久?
若是蟄伏已久,以胖虎的天賦嗅覺,不可能未察覺到。
應是剛剛過來——葉玄看向胖虎奔去的方向。
胖虎背后浮現兩道光輪,交互輪轉。
它的吠叫聲含有神異之能,能教宵小鬼祟心生恐懼,被它嚇退。
在胖虎奔去的那片石林里,謝元額頭冒汗,怎也想不到自己不過剛剛過來,就落入這般兇險的境地。
且不說那不用施展任何手段,僅憑護體罡氣就能分開能燒穿生靈魂魄的業火的那位高人,就是眼下這朝自己撲過來的狗,自己對上它勝算也不過五五之數!
胖虎自身實力在煉骨境至煉脈境之間,具體是發揮出煉骨層次,還是更強層次的戰力,一看敵人被它的吠叫聲嚇住了多少,二則亦得看胖虎加入戰場的時機。
它的氣息亦隨敵人心性感知或強或弱。
當下在謝元眼里,這頭黃犬儼然與自己都在養氣層次!
怎地高人身旁一條狗,也這般強橫?
不對,這可不是普通的黃狗!
謝元盯著胖虎背上那一叢赤鬃,忽然了悟——竟是血脈斷絕千余年的異種溪邊!
他本還猶豫是逃跑還是以命相搏,當下所有念頭俱散去,驟然挺身而出,朝向本來的胖虎大叫:“饒命!
仙人饒命!”
謝元身材壯碩,眼下也佝僂著背脊,縮著脖頸,憑空矮了三分。
他昨天也在這紅蓮大火池外圍蹲守,為的是近日酷熱境的某些傳聞里說的——紅蓮大火池中將有異寶出世。
然而沒等來出世的異寶不說,卻等到了極可能是埋藏那異寶的高人!
是死是活,亦只能聽天由命!
異種溪邊凌空而來,灼熱氣息幾乎撲到謝元臉上,看著那張幾乎要湊到自己臉上的血盆大口,謝元渾身戰栗,就要支撐不住,這時耳邊卻響起天籟般的聲音:“胖虎,停下!”
這頭溪邊,被高人起名作‘胖虎’?
謝元一時懵然,只道看來在高人眼里,這溪邊也不過是看門犬一般的角色,不然怎會起個這般隨便的名字。
“嗚——”胖虎噴出的灼熱氣息撲在謝元臉上,它身形卻緩緩退后幾步,伏低身形,盯著謝元,只要這廝有任何不軌舉動,必然暴起攻之。
當初在集市上,葉玄曾在暗中觀察過謝元,知其身份與那錢玨一樣,同是黑魔國官吏。
只是不知其品佚。
知曉其潛藏在此地,葉玄心里忽地冒出一個念頭——這貨該不是為了那紫玉令牌上所載的,為黑魔國君宰征集各種天材地寶才跑來這里的吧?
前些日葉黑應劫時的景象想必已經傳出酷熱境,這貨就是被異象吸引過來,以為這里有甚么寶貝的吧?
看他這副樣子,明顯被我唬住,倒是可以誆他一誆。
葉玄當下未以真容示人,看到謝元被胖虎嚇得兩股戰戰,對自己連呼‘仙長’,心下亦是稍安。
他面色平靜,心下念頭急轉,已有定計:“這畜生撒野慣了,不通禮數,驚嚇到你莫要見怪。”
他說完,又斥了胖虎幾句。
胖虎嗚嗚幾聲,緩緩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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