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的屋子暫時還不能住人,葉玄也不在意,折返回棺槨空間里,從空余的芥子環里,摸出了五六個巴掌大的法寶囊,摜在地上。
這些法寶囊得自五圣門的三個賊匪,有些是他們搶掠得來。
反正他們已經斃命,東西自然就歸了葉玄。
他隨意拿來一個法寶囊,伸手進入其中翻找一陣,摸出了一些煉器材料、一道請柬、一顆寶珠、一把丹藥、符咒若干、三套碎裂符甲上拆解下來的符牌。
精元丹有三十余顆,另還有八十多顆辟谷丹、百多顆血肉丹及零碎的恢復傷勢,補充真氣的丹藥。
那顆寶珠是一門九品中位的法寶,喚做‘風火珠’。
此珠內蘊一縷風火煞,經主人催動,可以生成種種變化,放出煞氣化為薄紗可比庇護自身,亦能化作刀槍劍戟,斬殺敵人。
可攻可守。
當時賊子用這珠子演化六縷刀光襲殺胖虎,被哼哈將以烈火飛刀阻止。
這珠子品佚雖低,但效用不錯,葉玄自用不著,便充入公庫,留作賞賜麾下之用。
那堆煉器材料也值個三五十枚精元丹,他先將之放在一邊,把三套殘損符甲上,還能用的符牌統統拆下來。
他拿出自己預備的那些符牌,按照丁丑女將化身的符甲排列順序,試著拼湊了一番,倒勉強能拼湊成丁丑女將披在身上的符甲。
丁丑女將化身的主體骨架,已經雕琢得七七八八。
有這套符甲加持,進度還能更快一點,葉玄準備明天就把這化身正式煉制出來。
那一小堆符咒葉玄隨意翻了翻,見無甚稀奇,準備分發給鉆地鳥僮,讓它們留作防身之用。
接著,他翻開那道請柬查看。
是‘煉罡大蘸’的請柬,五圣門著三賊送給一個叫做‘黃風山人’的勢力首領,請柬皆是手寫,言辭頗顯恭敬。
他隨意看了兩眼,便將之收起,接著翻撿其他的法寶囊。
之后五個法寶囊全部翻完,攏共湊集了一百二十余顆精元丹、二百余辟谷丹、五百余血肉丹,以及一些療傷回氣的丹丸、藥草。
葉玄把這批丹藥收攏進自己腰包,如此一來,自己身上儲蓄增加到三百余精元丹,若把那些辟谷丹、血肉丹也都算上,勉強能到四百精元丹。
除了這些丹藥,另外有些煉器材料。
煉制‘寒螭雷轉劍’需要三十六樣副材料,葉玄本身有五樣,又從這一堆零碎里找到了七樣,剩余的其他不怎么珍稀的材料他就收攏到雜物法寶囊里,準備以后拿到集市上去賣掉。
略略估算,這些材料都賣出去,便是一百多精元丹的進項。
三個賊匪,只有一人擁有風火珠這門九品法寶。
另外兩人里,一者能放出游魂巡邏的法寶葫蘆,因著游魂被斬殺,葫蘆也跟著毀碎,成了廢物;
矮樹墩則干脆沒有法寶,只給葉玄貢獻了一道‘土遁令’。
從法寶囊里,葉玄還找到一枚辟地神行符。
這符咒形如微縮的扁舟,投入真氣也即化為舟船將人包裹,辟地神行,一日千里,雖比不上五行遁光,更不及飛行法寶,但總比徒步行走要快許多倍。
此符還能使用百多次。
葉玄捏著土遁令與辟地神行符,沉吟一陣,決定把土遁令這道遁光之寶留給羅睺大石,辟地神行符則交給哼哈將。
六個法寶囊里,除卻這些要緊的東西,還有些肉干、糧食,他也一并收入自己專門盛放糧食的法寶囊中。
此前專去集市上,買了兩個芥子環,因著自己的幾個法寶囊空間不夠用,如今一下子又有六個法寶囊入手,手里頓時就松快起來。
也給豬剛鬣、云齋、巫空各配一個法寶囊,讓他們隨意使用。
把雜物整理好,葉玄走出棺槨空間。
他如今已甚少在這鬼首陰棺里休息,大黑馬這些日子跟著平安居民廝混,也長了不少本領,修出了一點木性靈光,也不用再寄住于鬼首陰棺里。
葉玄服食下一顆扶正丹,打了一個多時辰的拳法,熬煉筋骨,提升修為,之后才稍感困倦,轉去休息。
時下平安居內,萬籟俱寂。
鉆地鳥僮隱在土洞里,觀察著周遭動靜。
平安居民亦組成了值夜隊伍,輪番巡邏領地。
不知過了多久,正在睡夢中的葉玄忽聽到一陣轟響聲,他一個激靈,從夢中驚醒。
他走出臨時搭建的木屋,抬眼便見十層殿堂再度浮現于高空,九大手印密密麻麻轟在殿堂溢發的魔氣上,將魔氣所化的種種外相全部震碎,無有遺漏。
魔潮降臨之時,十層殿堂與九大手印影蹤全無。
魔潮一止,它們當夜就在高空顯現。
手印轟打魔氣的聲音響徹整個平安居,但平安居民們一切如常,睡覺的睡覺,巡邏的巡邏。
只有云齋聽到動靜,從水面浮出神軀,仰頭看了一眼天空中的景象,滿面震駭,但祂低頭時神色已經一片茫然,在這俯仰之間,祂的一部分記憶已被詭秘存在洗去,只留空白。
頭頂懸著的詭秘于祂而言,仿佛不存在一般!
祂與葉玄見禮,打過招呼后,便被葉玄趕去水底修煉。
葉玄無心與祂攀談什么,心頭微涼,有種孤獨茫然的感覺在心底不斷打著旋兒。
其他人都看不到的景象,自己卻看得分明,記憶深刻。
就連云齋也不過稍稍感應到這景象,記憶便被完全洗去——祂如今可已經是一尊正八品的神明!
尤其是,每當我想要深入探究這景象,模仿手印時,總會有詭秘存在暗中阻撓,使我與手印若即若離……
孟姜乃是古神轉世,也許她會感應到什么?
至少會比云齋稍強一些。
葉玄思忖著就往孟姜的籬笆院走去,兩只鹿兒就在她院子一角蜷腿休息,感應到葉玄靠近,都仰起頭,濕潤的眼睛在黑夜里緊盯著他。
他在門口稍稍停留。
手印擊碎魔氣的聲音不可謂不大,孟姜不該聽不到這動靜。
她怎么還能睡得這么死,竟也不出來查看一番?
還是說——她其實根本就未感應到外界天空中的變化?
這時,木屋里響起孟姜稍顯慵懶的聲音:“道兄,這么晚了,在孟姜門口溜達什么?”
說話間,木屋門已輕輕推開。
孟姜穿著米色衣裙,披著一件灰氅,從內里走出。
她腳踩素色繡鞋,未穿襪子,顯出在雪白的腳背,以及腳背上若隱若現的淡青色血管。
“道兄,你在看什么?”孟姜看著低頭愣神的葉玄,微微收步,雙腳被衣裙下擺遮住,似嗔似怪道。
葉玄被她聲音喚醒,一抬頭即對上孟姜那雙明亮的雙眼,心神更亂,連連道:“沒什么,沒什么……”
他怕孟姜繼續調侃自己,跟著就轉移了話題:“孟姑娘,可曾覺得今晚與往常有些不一樣?”
說著,他仰頭看向蒼穹。
殿堂與手印仍爭斗不休。
孟姜見他這般反應,也跟著望向半空,眼瞳漸漸轉深,看了半晌,晃了晃脖頸:“孟姜未感應到與往常哪里有不一樣。
道兄剛經歷了一場魔潮,是不是心神過于緊張,思慮過甚了?”
連孟姜都未見到天空中的景象!
怎么會如此?
云齋先前還能稍稍感應,孟姜怎會連云齋都不如?
葉玄心中更冷,勉強應了孟姜幾句,便與她拱手道別:“叨擾了。”
孟姜看他神色不對,但他又不肯與自己細說因由,因此稍稍猶豫,道:“苦地詭秘諸多,但有時沾染詭秘,并非壞事。
亦可看作是一種資源。
道兄把黃泉心經總綱修至第二重境,便可以‘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不沾因果,大多詭秘就拿你沒了辦法。
即便是道兄如今的境界,亦能屏退改易些許因果。”
“多謝孟姑娘了。”孟姜所言,倒是為葉玄提供了一個思路,他再度向孟姑娘拱手相謝,對方看他臉色稍稍轉好,點了點頭,自轉回房中休息。
葉玄站在空地上,仰頭看天。
天上的殿堂與手印還在互相爭斗,沒個結果。
他的目光注視著那詭異的景象,思維卻全不在此。
他腦海里想的是,為何自己與岳云齋皆能感應到殿堂與手印的存在,雖然云齋之后就被詭秘存在洗去記憶,但畢竟也是感應到了些許。
而本身為古神轉世的孟姜,卻看不到天穹上的景象?
他思慮一轉,就隱約想到答案。
云齋是他親自授予權柄的神明,而他本身更握有序列頂格的龍鳥印璽。
孟姜沒有這些。
這是自己和岳云齋與孟姜的區別。
也是與平安居其他生靈的最大區別。
但玄冥是冥土本身意志催化出的神靈,孟姜是玄冥轉世,可以說她生來就具備一部分冥土的意志。
不說苦地其他地域發生的事情,她限于自身實力未復無法感知。
僅只是平安居上空這么近的距離中,發生這般詭異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一無所覺?
除非自己眼中所見,本就是一場虛妄。
抑或是隱于幕后的存在,只指定了自己,能夠完整看到這殿堂與手印,在不斷地暗示自己什么。
誠如孟姜所言。
這是一次機緣,亦隱藏有莫大兇險。
但事到臨頭,怎能止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