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北剛剛生出這種念頭,就看到何貴向自己走過來。
“何老板,有事么?”他開口問道。
“哦,沒什么事,走了這兩天,看范先生一直很輕松的樣子,真是讓老朽羨慕,年輕就是好啊。”何貴嘆氣道。
范北當然不會費力,他一直沒有停止過鍛煉身體,渾身肌肉堪比專業運動員,再加上還有“恢復精力”、“霧甲”的能力,走這些崎嶇山路,如履平地說不上,但也不會有多少阻礙。
他只是笑笑:“哪里,何老板看起來同樣游刃有余,真是寶刀不老。”
“還是比不上你們年輕人,范先生就很好,趁著年輕努力鍛煉自己,不能怕吃苦,不然到了我這年紀,現在想吃苦也沒有什么意義了。”何貴若有所指地說著。
“何老板教訓的是。”范北點點頭。
“剛才他們在前面發現了一叢金銀花,這可是好東西,連城主級的人物,都要看在眼里。可惜,我畢竟不是一個人,還得為這么多人考慮。不然的話,但凡我年輕30歲,肯定會冒點險采摘過來,”何貴又是一臉惋惜的樣子,“這年頭,不想冒險,弄不到各種材料,怎么快速修煉?單靠自己冥想,猴年馬月能修到白銀黃金。”
范北點頭稱是,其實心中冷笑,我信你個鬼,糟老頭子真是壞得很。
林中石都說過了路上會有危險,不讓隨便覬覦野外的奇物,他卻來蠱惑自己冒險采摘。
對方到底人老成精,比林慶直接借勢壓人的手段,高出幾個檔次。
只是大家無怨無仇,對方干嘛這樣算計自己?
沒等他想個清楚,說完之后,何貴就背著雙手慢悠悠地離開。
范北坐下休息,盯著對方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何貴剛剛走出幾十步,突然腳下一絆,在沙石中幾個踉蹌,接著就有十幾根匍匐在沙地上的藤蔓,將對方一下卷住,向著數十米外的河中拖去!
“救我!”何貴立刻喊叫。
他身上出現一層薄薄的黑色甲片,不過這對那些藤蔓構不成絲毫阻礙,整個人還是倒在地上,被藤蔓們硬扯著拖走。
他雙手之上,浮現出兩個手爪,死死抓住一塊沙石。
然而那塊沙石,卻被無數雜草使勁頂開,讓他無處借力,整個人就像掉進沙坑中的螞蟻,扒一下掉一顆沙子。
他整個人被迅速地拉近河面。
這時,已經有人反應過來,油河商隊的許多人,抽出砍刀,幾步趕過來,就要揮砍那些藤蔓。
只是他們完全低估了自己的對手,河邊雜草灌木叢生,幾十年無人經過的河流之畔,可以想象有多少植物瘋狂生長。
這些妄圖營救的人,立刻被那些看似無害的野草捆住,它們瘋狂生長著,不讓施救者靠近。
“林會長,范先生,救命!”何貴驚慌失措,他現在距離河水只有幾米之遠。
林中石反應極快,他幾個跳躍,避開地面雜草,妄圖從空中接近。
然而還沒等他落下,無數草葉紛紛騰空而起,遮擋住他的視線,并且將他纏住。
“滾開!”他渾身一震,周身閃出一道灰綠色甲胄,將草葉阻擋在外。
然而這時已經晚了,事發突然,就在腳下,區區數十米,看似距離河面很遠,然而在沙藤的大力拉扯之下,加上地面雜草配合,何貴已經被扯入河水之中,“噗通”聲響起。
“可惡!”林中石終于擺脫糾纏,匆匆趕到河面。
只見河面上一個漩渦出現,然后是一串氣泡,最后什么都看不見了。
人命太脆弱了!
什么青銅白銀,在這些奇物面前,都特么是廢鐵一堆!
眾人心中浮現出這樣的想法,一個個恐慌地遠離看似安全的河邊。
林中石無奈,他不可能下水去救人,那簡直是找死。在水中的話,一堆水草都可以輕易要人命。
“全部后退!”他只好跟著其他人一起遠離河畔,一直退到河邊的山坡之上。
三十來人,匆匆離去,包括油河商隊的人,沒有一個提出來,要打撈他們老板的事情。
范北并不意外,從這兩天的行進聊天中知道,何貴名義上是商隊老板,實際上只是一個代理人。真正的所有人,是油河城的城主,所有掛名“油河”的商隊都屬于他,對方只是一個職業經理人的角色。
等到眾人都進入有著茂密灌木的山坡之上,這才停住腳,個個盯著遠方的河水。
那看似靜靜流淌的河面,在他們眼中,此時卻成了吞人的深淵。
“林會長,你要給我們一個交待!”何星,何貴的心腹,這時突然在人群中喊道。
“行進地點是你選的,我們老板也是按照你的吩咐做的,沒有擅自冒險,怎么會突然出事?而且出事了,你也沒把人救下來!”
他聲嘶力竭地叫著,惟恐別人聽不到的樣子。
范北很理解對方的想法,這是要趁著事情剛剛發生,趕緊確定責任,省得回去后被遷怒。
林中石一臉沉郁,他對路途中的危險有過盤算,但這一次,事發太過突然,他根本沒有感應到那些藤蔓草叢有任何邪異化的征兆。
他沒有回答何星的問題,而是看向周圍的灌木草叢,一時間,雖然是晴空朗朗,但他還是莫名感到一股陰森恐怖。
這時,一個糙臉漢子沖著何星不滿道:“瞎叫什么?這可是末日!什么情況都能發生,要不然你們也不會來雇傭我們,人各有命,他自己命不好,那些怪東西只拉他一個人,這能怪誰?”
何星狠狠地吐出一口氣,剛才情急爆發,現在稍稍冷靜,他只感到一陣頭昏腦脹,有些不知所措。
按說當時的情況,老板并沒有身處險地,也沒有招惹誰,怎么就成為攻擊目標?
他的目光,突然看向范北,老板是和這個人對話之后才出現的狀況,再加上他知道,何貴惦記過對方的狗,莫不是那次商量被對方聽到了?
但他沒有說出來,只是將這事記下。
他不能擅自行動,剛才那一幕發生在光天化日之下,無憑無據,他如何指認對方?
對方看似孤身一人,但別忘記了,頑石商會就在人家的地盤上,與其大有交情。
現在完成城主吩咐是第一位的,何貴死了,自己要繼續完成任務,不然的話,下場不會比何貴好多少。
上司不會關心過程,只會關心結果。
于是他強忍道:“對不起,林會長,事發突然,兄弟我實在是控制不住情緒,請你多原諒。”
林中石嘆氣道:“我理解何星兄弟的心情,這事的確是我力不從心,護送費用,我會返還一部分的。接下來的路,我們要更加小心。我現在想來,很可能是何老板當時露出采摘那些金銀花的意思,才觸怒了當地的河怪草精。”
“唉,我也是這樣想的,看來這野地里的東西,果然不能隨便去碰。”何星心中早有打算,只在口頭附和。
隨后,眾人沒敢停留休息,匆匆離開了這片危險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