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將另一只手伸出,手指輕輕觸碰到了掌心那一團藍色的血液,發現后者還有些粘稠,這正是血液的特性。
他又將掌心放在鼻前聞了聞,隨即就是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一種類似于草木的香味,但其中又有一點香甜的氣息。
這讓他皺起了眉頭,因為他從未見過這種血液,甚至于這讓他懷疑起了此物到底是不是鮮血。
只是他幾乎敢肯定,他掌心的這團已經凝固的藍色液體,絕對是他之前抓住冷婉婉的手腕時,來自于對方身上的。
而在冷婉婉受傷的情況下,此物只能是血。
不止如此,這時他一下子就想起了之前他握住冷婉婉手腕時,后者反應極大,立刻就掙脫了出來,并想也不想的轉身回到了大殿中。
如果這團藍色的液體,真的是冷婉婉的血液,那么就解釋的通此女為何會掙脫他的手掌了。同時也說得通張先生等人前來救治傷員,她也沒有出現的原因。
冷婉婉應該不想讓人知道,她身上的血液是藍色的。
一念及此,北河怔怔打量著掌心的藍色血液,良久之后才回過神來,將手掌放入了水盆中,開始清洗。
……
果不其然,即使姜木元讓人帶著兩條獵犬下山,也沒有將嚴鈞給追到。
第二天一早,在姜木元的授意之下,眾人將嚴鈞的居所給圍了起來,開始大肆的搜索。只是嚴鈞能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潛伏這么多年,自然不會留下什么蛛絲馬跡。
唯獨可疑的,就是此人每個月都會從張先生那里拿取大量的補藥,對此張先生也能夠作證。
而以嚴鈞在宗門內的供奉,他是絕對買不起這些藥材的。
在宗門大肆搜查嚴鈞的同時,這一刻的北河,來到了嵐山宗的山腳下,并圍繞著這座巨峰繞行,來到了后山的位置。
此地是一片茂密的叢林,雖然雜草叢生,但好在沒有什么參天大樹,所以視線范圍還是頗廣的。
北河抬頭看了看頭頂高聳入云的巨峰,判斷出那只信鴿應該掉落在他目前所在的范圍,于是便開始一寸一寸的仔細搜索。
北河足足在山下找了一整天,直到天色即將暗下來,他也沒有任何收獲。畢竟要在茂密的叢林中,找一只被他射殺的信鴿,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就在北河即將放棄的時候,突然間他看到了在一株矮樹上,有一團青白之物。
北河眼中精光一閃,只見他箭步上前,一躍丈許高,將那一團青白色之物給抓在了手中,落地后他放在眼前一看,此物正是一只信鴿,而且身軀被穿透,死得不能再死了。
北河將信鴿腿上的信箋取下來,并將此物打開。
“屬下已經排查了嵐山宗大半范圍,望皇子稍安勿躁,再給屬下半年的時間,一定能夠將那東西的下落給找到。”
簡單的幾句話,用蠅頭小字整整齊齊地書寫在信箋上。
北河眉頭緊皺,眉間的“川”字極為明顯。
信箋內容中有兩處地方,引起了他的強烈注意。
其一是“皇子”兩個字,如果嚴鈞是豐國皇室的奸細,那么信箋中所提到的“皇子”,要么是豐國的三皇子,要么就是豐國的七皇子。
其二,“那東西”讓北河心跳不禁加快了幾分,不知道豐國皇子到底要在嵐山宗找什么東西。
不知道為何,這一刻的北河一下子就聯想到了呂侯房間中那件白色長袍,以及那只無法打開的布袋。會不會嚴鈞所指的“那東西”,跟這兩樣物品有關。
想到此處,北河眼睛瞇了起來。如果真是那樣,那么那件長袍跟那只無法打開的布袋,絕對關乎甚大。
再一想到那兩樣東西,如今都在他的居所中,他便打消了要將手中的信箋,交給嵐山宗宗主的打算。
只見北河將手中小小的紙片,給一縷縷的撕碎,最終一把拋灑而開,隨風四處飛散。
做完這一切后,北河又將那只信鴿的尸體丟在腳下,一腳踩得稀碎,這才向著來時的路行去,最終順著石階回到了嵐山宗。
不消多時,北河踏入居所的小院,并推門而入,來到了正堂的高座坐下,一手托著下巴,一手陷入了沉吟。
靜謐的氛圍中,他在思考著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多時他突然起身,向著呂侯的房間走去,他要將那件長袍還有無法打開的布袋,給找個地方藏起來。
但就在他剛剛起身之際,他突然看向了右側陰暗的側室,厲聲喝道:“誰!”
與此同時,他一把抓起了身側的鐵棍,目光也變得凌厲。
在他的注視下,一個纖細的人影,從暗中走出來,站在了他丈許之外。
“是你!”
在看清這道人影的容貌后,北河極為意外,甚至是有些錯愕。
他面前的居然是冷婉婉。
只見冷婉婉臉色清冷,看著他有些漠然。
并且面向北河此女沒有立刻開口,而是向著門口走去,將兩扇大門緊閉,最終才轉身回到了北河面前。
只聽此女開口,“那是我的秘密,你誰都不能講出去。”
北河一愣,隨即試探著問道:“你是指……血?”
冷婉婉吸了口氣,“不錯。”
“好。”北河頷首,答應了此事。
得到他的答復之后,冷婉婉臉上的清冷依舊,這時又聽此女道:“這個秘密就連義母跟姜青都不知道。”
“所以我是第一個知道它的人了。”北河臉上浮現了一抹笑意。
“你會將我當成異類嗎。”冷婉婉問到。
“異類?”北河露出了怪異之色,而后反問:“為何要將你當成異類?”
“因為我身上流淌著跟你們不同的血。”冷婉婉直言開口。
“不會。”北河搖了搖頭道,在他看來冷婉婉應該是得了某種疾病。
在看到他真摯的神情,冷婉婉臉上的漠然終于消減了幾分。
“不過,為何你身上的血液,會跟我等不同。”這時又聽北河道。
“不知道。”冷婉婉吐出了三個字。
北河猜測或許是此女不愿意說,而就在他如此想到時,只聽此女道:“我要走了。”
說完冷婉婉就轉身推開了大門,離開了此地。
看著此女的身形消失在暮色中,北河摸了摸下巴,露出了思索之色。
……
眨眼又是半年的時間過去。
在這半年中,北河在嵐山宗過得尤為的舒坦。
他每天清晨,都會提著籃子,去山頂跟冷婉婉一同看著日出,吃著早飯。
除此之外,他每天還會忙于修煉。在有著姜木元的指導之下,他的進步可謂極為明顯,就連體內那一團真氣,都茁壯了幾分。
在此期間,他還抽空去了一趟周國跟豐國交界的地方,將山洞里那大漢的兩箱銀子,給用馬車拉了回來。
距離周國舉行的那一場武斗大會還有一年半的時間,在此期間北河可以做好充足的準備。
可以說一切的一切,都在向著最美好的方向發展。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如意。
這半年里還發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姜木元有意撮合了北河跟姜青。
可是北河心有所屬,而姜青似乎也沒有看重他修煉天才的名頭。從小道消息北河隱隱得知,姜青想要進入皇室,可不想成為一介武夫的夫人。
由此可見,兩人情不投意不合,即便姜木元再怎么撮合也不管用。
為此冷婉婉還曾打趣過北河,只是北河卻是含笑帶過,對此不以為意。
經過這半年的相處,對于冷婉婉北河也算有了更深的了解。
此女外表冷漠,不過內心卻并非如此,冷漠只是對于不太熟悉之人的一種偽裝,冷婉婉內心,是有溫度的。相處這半年,北河時而就能看到她臉上的動人笑靨。
“當……當……當……”
這一日夜晚時分,北河正酣睡之際,一陣鐘鳴聲在他腦海中響起。
北河本以為是夢境,可當鐘聲由遠及近的傳來,并越發的清晰,他陡然驚醒。這是嵐山宗的警鐘,警鐘一響,必然是有大事發生。而在嵐山宗的這十幾年,警鐘還從未響過。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不過北河還是翻身而起,穿上了灰色長衫后,抓起了三尺鐵棍,向著警鐘響起的地方沖去。
他的居所在嵐山宗內頗為偏僻,所以小片刻后,他才從一條小徑沖出,來到了青石街上方的一條大路。
這時他向著下方青石街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
只見本該夜深人靜的青石街,這一刻火光沖天,街道上一群身著銀色鎧甲的鐵騎,每人左手持著火把,右手持著兵器,策馬狂奔著,將街道兩旁大片的建筑不斷點燃。
除此之外,還可以看到一個個嵐山宗的弟子,在街道上慌亂的逃竄。
只是這些嵐山宗的弟子,不時就會被長槍或者弩箭給洞穿身體,一個個倒在血泊中。這一刻的青石街,喊殺聲跟慘叫聲連成了一片。
當看到這群鐵騎胸膛位置,雕刻的一只栩栩如生的雄鷹,北河目光一寒,這些是豐國皇室的精銳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