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崽賣爺田心不疼,當丁原看到丁二寶的家產的時候,感覺應該再加一句,弟買哥田心不疼。
丁二寶把丁振邦家的財產奪去了大半,但最后就剩下了八百四十五兩七錢銀子還了回來。
丁原猜測,徐標估計也趁機揩油來著,不過他也沒有深究,畢竟民不與官斗,就算有高起潛的關照,也沒必要跟官府的人牽扯太深。
雖然要回來的錢不多,但丁原還是很高興,興致不錯。
丁二寶一除,不僅縈繞在他們頭上的烏云散去了,還替母親鐘氏出了一口惡氣,算是一舉兩得。
這一天,丁原正在清算年前的賬目。
快到春節了,丁原打算給辛勞了三個多月的伙計們發一些過節慰問品,還有年終獎金什么的,因此賬目需要核算清晰。
冬天已經過去一半,蜂窩煤的需求正在直線下降,從最頂峰的每個月盈利四千二百七十四兩銀子,到現在,每月只能賺兩千四百三十二兩銀子了,預計下個月還會繼續降低。
養雞的生意雖然正在持續上漲,但也遇到了瓶頸。
由于丁原沒有采取低價傾銷雞肉雞蛋的做法,因此利潤額提升到每月一千多兩銀子的時候,增速明顯放緩了。
保定雖然不小,但能吃得起雞肉和雞蛋的人也就那么多,即便產量再提升,也很難賺更多錢了。
活雞運輸也不太容易,且不說路上容易跑了丟了,如果得個疫病,那就麻煩大了。
正在丁原埋頭清理賬目的時候,門人前來通稟,說是趙丹趙掌柜登門拜訪了。
丁原掐指一算,似乎也快到小年了,他趕緊放下筆,親自到門口迎接這位老朋友。
兩人雖然年齡差距很大,卻很投脾氣,算是忘年之交。寒暄幾句,丁原立刻拉著趙丹去了保定最好的館子醉仙樓的雅間。
趁著酒菜還沒端上來的功夫,二人先把蜂窩煤在京城的利潤分了一下。
京城畢竟豪客眾多,再加上皇家御用的加成,蜂窩煤的銷量是保定的兩倍還多。即便是利潤二人對半分,丁原也拿到了一萬四千兩銀子。
不過隨著冬季過去,趙丹本人的茶葉生意也要重新運作起來,因此年后他也就不再親自駐扎北京,而是委任了一個伙計處理京城的生意了。
這些也早在丁原的預料之中,因此二人很快便商議妥當。酒菜上桌,丁原和趙丹舉杯共飲了三杯。
趙丹說道:“聽說丁兄弟順利除掉了仇人,還順便吞下了整個保定府的煤礦?”
“還是多虧了趙叔叔的牽線搭橋,我已經把煤價恢復到往年的價格了,不管是蜂窩煤還是普通原煤,現在都可以自由選擇。”丁原笑道。
“丁兄弟高義!”趙丹接著問道,“聽說現在還有一個丁記農場,也是風風火火的,頗具規模?”
丁原抓了抓后腦勺,有些苦惱的說道:“養了一些雞,不過正琢磨怎么賺錢呢。雞雖然多,卻賣不太動。”
“這件事情我也聽說了,其實丁兄弟完全可以壓低雞肉雞蛋的價格,然后等別的農戶都覺得養雞賠錢,不再養雞的時候,你再把價格漲回去,這樣你的養雞場利潤可以翻番。”趙丹誠懇的建議道。
在商言商,趙丹作為一個標準的商人,一旦嗅到金錢的味道,自然是從如何攫取最大利潤出發的。
然而丁原卻有其他想法。
“趙叔叔的好意我心領了。其實,我又何嘗不知道我這養雞場里的飼養成本低的驚人呢?但我不能壓低價格出售……”
趙丹甚是不解,探了探身子問道:“為什么呢?”
“咱們大明朝不少富裕點的人家都會養雞,好處有很多,平常可以拿點雞蛋吃,補補身子,缺錢的時候,也可以拿整雞到集市上賣了。有的時候,一只雞換來的幾十枚銅錢也許就是那一戶人家救命用的。今天,如果我采取了低價傾銷的模式,讓養雞場的便宜肉雞沖擊了市場,最終會讓許許多多養雞的普通農戶受損。這種事,我丁原是絕對不會做的!”
雖說只是一個普通的工科學生,但谷賤傷農這種基本的經濟學原理丁原還是懂的,在仍舊是自然經濟的大明朝,如果再農產品上低價傾銷,勢必會引發大量農戶承受損失,進而還可能會成為社會不穩定因素。
這一通說法讓趙丹忍不住豎起一根大拇指:“丁兄弟這番話真是讓老夫汗顏。剛才的提議,是我財迷心竅了,丁兄弟不要記在心上,我先自罰三杯!”
咣當咣當三杯酒下肚,趙丹又道:“以后你的養雞場若是有用著趙丹的地方,盡管開口!”
丁原微笑著配了兩杯酒,說道:“那是自然,我跟趙叔叔不是外人。”
回到家,丁原卻沒有閑著,他已經想到了如何賣出去更多雞的辦法,因此心里癢癢,進了門便直奔廚房去了。
翠兒正在那里給鐘氏熬雞湯,看到少爺紅著臉沖進來,還沒等問候,就聽到了丁原的吩咐。
“殺五只雞,再準備五個罐子。盡快,我現在就用。”
廚房外,寒風呼嘯,冷風如刀。
屋里面確實另外一番景象,熱氣蒸騰,香味撲鼻,讓人胃口大開食欲大振。
只見廚房中的每一個蜂窩煤爐上都坐著一口鍋,而鍋里面擺著一個籠屜,上面又放著一個陶瓷做的罐子。
“為什么要把清理好的雞塞到罐子里煮?”翠兒不解。
“我要做一種名叫罐頭的東西。”丁原來來回回踱著步,觀察著五個罐子的狀態。
“罐頭……是什么?”看著鍋里正在烹煮著的瓶瓶罐罐,翠兒十分的好奇。
丁原已經在她面前展示過很多新發明新東西了,每一個都讓翠兒驚訝的合不攏嘴,然后拍手叫好。但是現在丁原弄的這個罐頭,翠兒卻完全不能理解了。從烹煮的過程來看,這個叫罐頭的東西似乎沒什么特別的,就只是單純的把食物放到一個罐子里煮了一下。
難道這是一種全新的雞肉吃法?翠兒心里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