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黃旗中軍潰散,揚古利看在眼里,卻也沒有太過驚惶。
這些都在他預料之內,跟役和輔兵本身戰斗力就不足,更何況他們早上大敗一場,士氣喪盡,需要時日來恢復勇氣。唯一讓揚古利意外的是,中軍敗的這么快,這么徹底。
丁家堡士兵的幾輪齊射統共沒有花費幾分鐘的時間,就這樣把他的幾千人組成的中軍打崩了。
這些人最大的價值就是當肉盾和炮灰,他們支撐的時間越長,左右兩翼的騎兵發揮的空間就越大。
如果中軍能夠再扛住三五輪火槍齊射,那么自己親自率領的西翼騎兵就能夠沖進明軍的陣線里,剩下的就是肆意砍殺,以消心頭之恨了。
揚古利不再想那些,他揚鞭疾馳,正親自率領著厚甲兵在東翼沖鋒陷陣。為了加強他這一翼騎兵沖鋒的力度,揚古利還十分偏心的把五十個牛錄的“分得撥什庫”全集中到一起,和厚甲兵協同沖陣。
分得撥什庫乃是八旗的一種將官,翻譯成漢語的意思是驍騎校,乃是騎兵中的精銳。
清軍騎兵沖鋒到了距離明軍還有四百米的地方,揚古利看到明軍火炮營士兵點燃了火炮的引繩。
明軍東翼的十門火炮同時吐出火舌,從炮膛中噴出了十顆炮彈,用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朝厚甲兵和分得撥什庫們射去。
這些正黃旗的精銳騎兵都穿著兩層甚至是三層盔甲,但是這些盔甲面對炮彈的時候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瞬間便有四十多個厚甲兵被濺起的碎石和彈跳的炮彈擊中,噗通噗通從馬上摔了下來。還有二十多個分得撥什庫也被炮彈擦到了。他們作為滿清騎兵中最最精銳的部分,身上都穿著三層盔甲,但是炮彈面前眾生平等,他們一個個被火炮震死,摔下馬來。
不光是這些騎兵,他們的戰馬也未能幸免于難,不少馬匹倒地之后在地上瘋狂蹬腿,不停的掙扎著。
一個留著金錢鼠尾發飾的分得撥什庫中彈了,他一臉驚駭的看著眼前的景象,怎么也無法相信。他是大清最勇悍的戰士,是一個牛錄的將領,不知道隨軍征戰過多少次,殺了多少明軍和漢人,然而今天這場仗,他一次都沒靠近過敵人,就已經被奪去了性命。
他猛地吐出一口鮮血,雙眼瞪得大大的,口鼻卻沒了呼吸。
一個手持鐵斧的厚甲兵被飛濺起的石塊擊中了左眼,那乒乓球大小的石塊立即就擊碎了這個寬大頭顱的骨頭,從后腦勺飛了出來,甚至還射進后面一個厚甲兵的盔甲里。那個厚甲兵連吭一聲的機會都沒有便在馬上死的透透的了。馬匹借著慣性竟然還載著一具無頭士兵又跑出去二十多米,那具頭顱只剩一半的軀殼才晃晃悠悠的摔下馬去,左右兩側的韃子騎兵看到這恐怖駭人的一幕無不心驚膽戰,倒吸一口涼氣。
只一次射擊,十門火炮就打死了東翼的一百三十名清軍厚甲兵。
若不是這批清軍身上還披著兩三層的鎧甲,起到了些微保護左右,這些炮彈還能造成更大的殺傷。
西翼的情況,更血腥了,這里的綿甲兵們就沒這么好運氣了。
西翼的十門火炮齊射之后,韃子綿甲兵最前面的一層騎兵像是被狂風掠過了麥穗一樣,全部倒下了。不僅是馬背上的騎手倒下,奔騰的戰馬也都在同一個瞬間受傷倒下,血花成片的綻開。
在最前面沖鋒的一百一十個韃子綿甲騎兵書劍倒下了。
一個身穿兩層盔甲的綿甲頭目“專達”十分驍勇,沖在最前,他被炮彈落地后產生的沖擊波震倒,直接脫韁落地。后面的騎兵躲閃不及,一匹戰馬的馬蹄直接踹到了他的后背上,讓他脊柱粉碎性斷裂,他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子已經被身后的騎兵重重踩踏在馬蹄之下,整個人的胸腹都扁了,內臟被踩踏的移位。他還想掙扎一下,結果更多的馬蹄如雨點般踩踏下來,直接把這個專達踩成了肉泥。
就在綿甲兵們被火炮轟的暈頭轉向,死傷慘重的時候,虎鋒團中軍第四排的六百名火槍手開始射擊了。
雖然距離有四百多米,但是訓練有素的步槍手們彈無虛發,頃刻間便有兩百多綿甲兵中彈。子彈穿透了薄鐵片,鉆進韃子士兵的血肉里肆無忌憚的破壞著。
慘叫聲連連,兩百多綿甲兵從馬背上跌落。這個距離剛剛到肯塔基步槍的有效射程,雖然子彈不一定能穿透韃子士兵身上的盔甲,可是子彈的勢能仍舊十分強大,即便是不能致死,單純是造成重傷,也讓這些騎兵無法騎乘,摔下馬來,被后面的馬蹄踩踏而死。
兩百多個被擊中的綿甲兵死傷慘重,基本全部失去了行動力。
綿甲兵所在的西翼崩潰的比東翼快多了。
四百多正黃旗綿甲兵如今被打得只剩下一百多人,綿甲兵們被徹底打崩了。即便是那幾個還活著的韃子將領,也已經喪失了繼續沖鋒的勇氣,他們調轉馬頭,沒命的朝北方逃去,那是他們的家鄉,他們要回家。
將領們一撤,普通綿甲士兵更慌了,他們把手里的刀槍隨意丟棄,只希望馬背上的重量輕一些,戰馬跑得更快一些。
清軍西翼,不復存在了。
但東翼的厚甲兵和分得撥什庫在揚古利本人的帶領下士氣尚存。
他們遭遇炮彈襲擊,雖然死傷不少,但還保持著陣型,沒有在那些死傷友軍的身前停留片刻,而是選擇直接繞過了這些哀嚎著的人,朝四百米開外的虎鋒團沖鋒。被打死了一百多個,可他們仍舊剩下六百多人,這支最精銳的清軍騎兵依舊是殺聲震天,而且他們距離明軍的陣線越來越近了,他們感覺勝利就在眼前。
沉重的馬蹄聲踩踏著大地,整個明軍陣地上都在搖晃,碎石塊在地面上抖動。
丁原抬起右手,高聲喊道:“全軍聽我命令上刺刀”
號角鳴響,將丁原的將令傳遍全軍。
丁原早就知道韃清會在夏末時分入關,因此刺刀做好的時候,他便向各級軍官都交待了,一定要重視拼刺刀這種近身肉搏戰。
丁家的家丁們自然也都經過了相應的訓練。
聽到家主的命令,已經開過槍的第二排和第三排家丁們迅速換上了刺刀,讓最先射擊的第一排移動到后方填裝彈藥,并且讓站在最前排的第四排家丁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