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和這場叛亂有關聯的人員很快就被集中到了市政廣場上,堆積如山的武器裝備被零散丟在一旁,其中甚至還有草叉,短柄鋤等農具,軍隊素質可見一斑。
“喬爾先生?”約翰看著從市政中心被兩個衛兵叉出來的喬爾,趕忙溜達著福伯斯來到了老貴族面前。
喬爾的頭被衛兵擰了起來,摁倒在約翰面前。老貴族此刻看起來有一些狼狽,精美的華服多了不少褶皺。
“喬爾先生,我是萬萬沒想到啊,一個帝國的老牌貴族家庭,怎么會扛著大旗反抗帝國的統治呢?帝國可是費盡了千辛萬苦才把你們從奧斯曼人的手中解救了出來啊……”約翰嘆了口氣,“我原本以為,收復了卡斯托里亞之后,巴爾干南疆可以穩固很多,怎么你這個格里高爾家族偏偏要跳出來呢?”
“約翰陛下,誰給了格里高爾尊重,誰給了格里高爾壓迫,我心里一清二楚!”喬爾盯著約翰的眼睛,在他心中,出生紫室的約翰只不過是倚仗帝國威勢的庸才而已,帝國給舊貴族開出的條條框框,是格里高爾家族絕對不能接受的。貴族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到最后只會連地方治權也一并失去,成為名副其實的空殼貴族。
“那你的意思是,奧斯曼給了你們很多福祉,讓你們心甘情愿地做異教徒的走狗了?”約翰微微瞇起眼睛,“你們舊貴族,在帝國強盛……不,哪怕是帝國微微有點起色的時候都在干些什么,心里沒一點點數嗎?喬爾·格里高爾,這才剛剛收復巴爾干呢,你們就急著跳出來造反了,等帝國打到小亞細亞,打到敘利亞,打到埃及的時候,你們是不是要從君士坦丁堡把巴列奧略的皇冠也搶過去了?恩?”
“約翰陛下,您可不要覺得皇室有多高尚,現在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舊貴族階層在帝國境內就是名存實亡,唯一有權利的舊貴族就是摩里亞親王托馬斯,可他還是你們巴列奧略的人!”喬爾心懷一腔怒火地咆哮道,“別說宮廷特權了,元老院屋頂的蜘蛛網都結得比大理石頂棚還厚了吧?還有地方治權,現在帝國已經收復了巴爾干,是,打得很漂亮,但這些回歸帝國的土地不是收入皇室直轄,就是由你們什么共治皇帝,什么親王,再不濟派個總督之類毫無貴族氣質的所謂新貴族來治理?不單單是格里高爾家族,約翰陛下,你自己想一想,現在的舊貴族在帝國境內,除了對著皇室奴顏婢膝的特拉布宗的科穆寧,還有哪一家能抬得起頭?”
“我說,喬爾先生,你不會真的還在幻象舊貴族能恢復幾百年前在帝國呼風喚雨的舊時光吧?”約翰面帶譏諷道,“馬其頓王朝讓你們拆了,前后科穆寧王朝被你們一手摧毀了,安杰洛斯那讓人作嘔的統治我提都不想提,到帝國終于被你們搞垮了,十字軍進來了,你們他媽一個一個都在干什么?恩?”
“你……”
“不容易啊,邁克爾八世開創了新朝,可你們,硬是把帝國,拆成了兩年前,僅剩一座孤城的樣子,然后呢?你們居然跑了?頭也不回啊!帶著君士坦丁堡的金銀財帛,帶著羅馬帝國保存了上千年的智慧,投向了西方人的懷抱,甚至和異教徒去談笑風生了?現在,你們居然還能舔著臉回來要求恢復你們曾經的特權,我告訴你們,做夢去吧!”約翰極度不屑地看著喬爾的嘴臉,“上千年了!帝國的皇室已經給了你們足夠的寬容了!看看你們都干了些什么!也好啊……趁著你們一個個放棄權利出逃,那帝國就把你們的權利一個個都收回來,不過等你們在想回來的時候,還指望帝國能還給你們嗎?”
喬爾似是從來沒有聽過約翰的這一套論據,哪怕他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伯爵,但是昔日的格里高爾在皇庭中說不上呼風喚雨,也算是有頭有臉,他的先輩們,可從來不會被共治皇帝指著鼻子破口大罵!然而約翰可從來不會跟你講什么帝國禮節,也就是鑲著金色紋飾的紫色肩衣能告訴你他至高皇室的地位,除此之外的行為舉止,和傳統貴族完全沾不上邊。或許某些場合索菲雅還能做做樣子,但對約翰而言,某些繁文縟節,在帝國徹底強大起來之前,完全沒有存在的必要。
所謂的貴族領主制,已經被約翰詬病太久了,只有皇室掌握絕對權力,才不至于任何政令都需要經過所謂大封建主的首肯,帝國早期元老院干政,甚至禁衛軍干擾權力更迭的事件頻頻爆發,無不威脅著皇室,正因為如此,約翰才會對舊貴族勢力如此恨之入骨。
“是你們沒有抓住一次又一次的機會啊,但眼下,是你們最后一次機會了。”約翰掃視過在場所有支持格里高爾家族的舊貴族們,此時,他們絕大多數人都已經面色慘白。
稍微有點政治嗅覺的人恐怕都已經察覺到了,他們,將是羅馬帝國,正式收回舊貴族一切特權的領路人。
“我們當然也可以講講道理,羅馬舊制,舉兵反抗皇室,威脅帝國皇帝,以下犯上,擾亂地方行政……這一條一條列下來,喬爾·格里高爾先生,您這脖子,恐怕快扛不住這顆腦袋了。”
“我要求最高法庭和元老院來……”喬爾的吶喊剛到一半,他就想起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眼下,甚至連最高法庭的控制權都在巴列奧略家族手中,可以說,皇室目前就是整個帝國的主宰,巴列奧略,早已經從根本上杜絕了地方貴族成功叛亂的可能。除非得到境外勢力的支持,這點星星之火,很快就會被正規軍團的鐵蹄所碾碎。
“喬爾先生,看您這表情,似乎已經想得很通透了?不過我也是沒有辦法,要知道,帝國境內像格里高爾家族這樣頑固不化的舊貴族還有很多,為了讓他們以后乖乖聽話,總得有人需要犧牲,您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