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里赫山山頂的攻勢,從兩軍對壘,逐漸變成了帝國軍團一面倒的包圍。而從軍陣中驚鴻之間猛沖出來的弗洛拉·布羅維納則帶著十余名具裝騎兵,完全破壞了原本就已經雜亂無章的塞爾維亞叛軍的射擊陣列。
無數箭支擦著他們的厚重甲胄飛過,隨后軟趴趴地掉落在地上。這樣的射擊,也只是讓具裝騎士們在馬背上因為沖擊力晃了晃。緊接著,弗洛拉手中的血紅色戰旗,猶如離弦之箭刺入了塞爾維亞叛軍的后方陣列之中。
“讓你們的人填上去!掩護公爵大人后撤!普羅庫普列還未淪陷,我們仍應該抵抗!”親兵揪住了一個民兵連隊長,但只顧后撤的民兵竟然迅速抽出了他腰間的單手劍砍向親兵,讓他不得不松開手。
“公爵?讓他見鬼去吧!”
越來越多的具裝騎兵沖出了塞爾維亞前排士兵日漸稀薄的陣線,向著弓箭手與炮兵陣地猛沖過來。在這樣短的作戰距離之中,火炮已經失去了他的作用。炮手絕大多數都是奧地利士兵或者來自亞平寧半島的雇傭兵。他們是決計更不樂意為塞爾維亞出生入死的。腓特烈三世的命令是幫助塞爾維亞擴大叛亂的聲勢并在必要時提供直接幫助……但這一切,是建立在不會對奧地利做出過大影響的前提下。
于是,塞爾維亞在貝里赫山山頂唯一的火力點,也變得愈發稀疏起來。這一刻,便到達了帝國軍團攻勢的最高潮。喬萬尼與瓦西卡各率領著一支騎兵沖上了山頂,匈雅提則收攏了匈牙利軍團,跟著安杰洛指揮的圣座衛隊一起,對普羅庫普列防御最薄弱的西側城墻同時展開了進攻。
只要城內的守軍想要援救他們可憐的托林卡公爵,就要分出更多的兵力來抵擋鳳凰軍團已經全然無法抵擋的攻勢。
“為了羅馬!”就在這時,弗洛拉瞟到了被衛兵圍了幾圈,一身紋章甲、正準備后撤的公爵。
雖然弗洛拉算不上是鳳凰軍團真正的嫡系,但是身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希臘人,他對東帝國的信仰卻是無可比擬的。騎槍鋒芒一轉,弗洛拉便將馬頭直接對準了公爵親兵的人群。
這或許只是戰場上一時的熱血上涌,在戰場上,做出這樣失準判斷的人并不在少數。但當一個渾身浴血的人手握長槍向你飛馳而來時,也很少有人能夠穩住陣腳。
“保護公爵!”
作為這個戰場上可能唯一可以保證對托林卡忠誠的軍隊,親兵們迅速舉起了自己的盾牌,構成了一道并不那么堅固的壁壘,橫在托林卡身前。但很快,隨著其中一名親兵頭盔上的護鼻鐵被騎槍正面命中,隨后整個人倒飛出去后,這堵人墻也徹底失去了阻擋的作用。
只是,托林卡的親兵同樣不是易于之輩。在弗洛拉的戰馬掠過人墻的瞬間,其中一名親兵立刻甩出了手中的釘頭錘。為了追求機動性,托林卡的戰馬并沒有腹甲。受到這樣的沖擊后,哪怕戰馬再有靈性,也因為這一記吃痛停止了沖鋒,放緩了腳步。
他的戰馬在顫抖。
這代表,這匹隨它征戰多年的戰馬露出了懼意。
整整一天,它都在沖鋒、都在搏殺。而這一錘,卻耗盡了它凝聚出的最后一口氣。
看著緩緩圍上來的公爵親兵,弗洛拉卻并沒有流露出后退的意思。他將手中的騎槍豎了過來,插在地面上。浸滿了粘稠鮮血的戰旗已經很難展開,卻在風中倔強地擺動著。
亮銀色的騎士劍重新握在手中之后,弗洛拉面帶微笑地拍了拍胯下戰馬的脖子。
“做得好……好兄弟……”
一天的沖殺,他也有些脫力,但這并不代表著他會向塞爾維亞人屈膝。在菲尼克斯不死鳥戰旗倒下之前,他只有兩種命運——非勝即死!沖上來的兩名親兵對已經沉浸在腎上腺帶來的殺戮快感中的弗洛拉沒有任何辦法,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后,他的戰斗力沒有打任何折扣,反而更加兇殘。笨重的騎士劍能對親兵們并不堅固的盔甲帶來最直接的傷害,力道與角度恰到好處時,甚至能連人帶甲一刀兩斷。這樣的場景,已經不能用震撼來形容,這,便是真正的夢魘!
“圍上去!圍上去!他撐不了多久了!”
親兵隊長好容易控制住了自己戰栗不止的雙腿,畢竟已經形成了包圍之勢,就算弗洛拉戰斗力再強,也只是一具平凡的肉體。
只是他再怎么算,也沒有想到當鳳凰軍團兩處底牌之后,塞爾維亞復國軍的陣線會崩潰得如此之迅速。
“小伙子!后撤!”瓦西卡標志性的瓦拉幾亞長彎刀迅速抹過了一條可憐的脖子,接著,數十個瓦拉幾亞輕騎兵用他們手中的長弓為弗洛拉清理出了一條道路。
他當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重新翻身上馬之后,再一次拔起了戰旗騎槍。
菲尼克斯戰旗在混戰中是如此顯眼,弗洛拉腳下的土地,也成為了整場戰斗的核心。
“鳳凰軍團!沖鋒!”他嘶吼著,而胯下的戰馬,僅僅是過了幾分鐘,就仿佛獲得了新生。
“好小子!”
瓦西卡贊嘆了一句,便繼續向前沖殺。瓦拉幾亞輕騎兵是追擊戰中最為強悍的存在。彎刀與長弓的結合讓幾乎任何獵物都無法逃脫他們的追捕。在順路截殺或擊殘了幾名擋路的塞爾維亞步兵或還在逃跑路上的農民叛軍之后,很快,即將隨著幾名剩余親兵進入普羅庫普列城墻側門的托林卡就進入了瓦西卡的視線。
“只可惜,那小伙子的馬還差了些,否則這份榮譽應該是屬于他的!”
瓦西卡從箭袋中的箭格里取出了一支羽箭,正準備松開弓弦,卻被人一把又按了下來。
“留著還有用,別急。”
喬萬尼打著馬在瓦西卡面前溜了一圈:“按著陛下的性格,無論布蘭科維奇領導這場叛亂是否出于自愿,在斯梅代雷沃淪陷之后,他應該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