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說的話,帝國倒是遠沒有到山窮水盡的程度,但是約翰這一句話,說的大有一番孤注一擲的感覺。
帝國現在的人力資源傾斜,大部分都給到了編制都還沒有完全組建起來的第四軍團上——這是雷打不動的資源,帝國未來的核心戰斗力之一,大概未來圣座衛隊和摩里亞軍團就是留守巴爾干的常備力量。向亞細亞的光復之戰,很可能需要第四軍團及其下轄艦隊的支援。該給的東西,一分也不能少。
“抽調伯羅奔尼撒半島的人力吧……對帝國而言,明年能否解決掉塞爾維亞人的這場鬧劇,就是一個事關生死的問題。如果一拖再拖,等奧斯曼人回過神來的時候,愛琴海兩岸這好不容易維持下來的微妙的平衡又將會化為烏有。托馬斯親王對帝國向來忠心耿耿……現在,帝國不得不征調他的軍隊了。”
實際上,君士坦丁十一世對摩里亞親王的自治權還是給予高度寬容的。伯羅奔尼撒半島多數時候只需要上繳少量賦稅而已,甚至沒有硬性的兵力需求。這樣的發展條件,也讓摩里亞一直穩固著帝國糧倉的地位。同時,托馬斯親王直屬的摩里亞兵團雖然戰斗力可能與圣座衛隊、鳳凰軍團有一定差距,人力卻是一只無需擔心的問題。可以說,摩里亞軍團就是帝國最后的“預備隊”。而每當君士坦丁十一世向托馬斯尋求援助,多半也都是帝國生死存亡的關頭。
多數人對約翰的提議還是表示認同的。但是核心問題仍然擺在臺面上無法解決——帝國實在是沒有余糧了。指望西歐的援助是不切實際的,那幫家伙恐怕更巴不得帝國一路被塞爾維亞叛軍打到君士坦丁堡城下。再向威尼斯買糧,可帝國對威尼斯早已是債臺高筑,就算威尼斯同意,很可能也會從帝國嘴里分走一塊肉嘗嘗。摩里亞的確是帝國的糧倉沒錯,但摩里亞軍團也是帝國后勤損耗最多的軍團。就算是半滿編出戰,也能抽走帝國半條命去。更何況今年帝國糧草歉收,摩里亞的存糧還需要供給很多地方使用。
于是君士坦丁十一世便出聲打破了這尷尬的局面:“約翰,你的建議很好,但是我們不能棄無數帝國公民于不顧。帝國的經濟現在已經跌入了谷底,如果不開放摩里亞糧倉而是全部用于供給軍隊,那么這個冬天,恐怕會有無數人活活凍死、餓死在狂風暴雪之中。帝國曾向皈依巴列奧略統治的臣民們許下過美好的諾言,我不希望第一年這個承諾就成了帝國的恥辱。再加上鳳凰軍團和圣座衛隊的補員需求……我們決不能求援摩里亞。”
約翰仍對著穹頂發呆:“那就,讓喬萬尼和安杰洛去賭一把吧。”
“恩?”
“我看了喬萬尼寄過來的戰報。匈雅提與他們齊齊撤出了塞爾維亞是沒錯。所以整個塞爾維亞應該都覺得,羅馬人這個冬天不會回來了……可是狼真要咬你的時候,他是不會叫的。”約翰將視線從圣像上拉了回來,現在鋪在會議桌最上面的就是塞爾維亞的略圖,很多地形沒有明顯的標注的,但是足夠說明大致的情況,“上一封關于普羅庫普列的戰報,結局是完勝的。從貝里赫山到普羅庫普列城,帝國贏得了一場漂亮的大勝。這一場勝利之后,鳳凰軍團與圣座衛隊實際上已經瀕臨斷糧……所以陰差陽錯之下,喬萬尼將軍洗劫掉了普羅庫普列的糧倉。這個時候,算上尼什堡的守軍,塞爾維亞人在這片地區的軍隊一共只有三千人左右。也是絕對沒有辦法打出這樣一場包圍式的伏擊的。”
安杰洛、喬萬尼之類精通軍事的御前會議成員雖然并沒有戰場,但當約翰說到這兒的時候,所有人大概都明白了,所謂的狼叫,是什么意思。
“這場伏擊的指揮者很可能是塞爾維亞叛亂的幕后指揮者,他手里握著的,大概也是塞爾維亞叛軍的最后希望了。但是面對這么多冒出來的軍隊,他們很可能就駐扎在尼什堡修整了。畢竟他們受到的損失也不是小數目……這就有個問題了……普羅庫普列作為尼什地區的糧倉儲備,被帝國掠奪了糧草之后,他們的糧食肯定要從其他地方重新運過來,籌措糧草是需要時間的。這會兒能卡在斯梅代雷沃的運糧隊到位之前斬斷這條補給線,眼下尷尬的局面也就不復存在了。”
君士坦丁十一世仍氣定神閑地坐在圣座上,不置可否道:“約翰,我們的軍隊、包括匈牙利的軍團,都不那么精通山脈作戰。斯梅代雷沃到尼什的這段路,山巒與密林廣布,他們對補給的防備如果完全一點,兩支殘缺的軍團,很可能并不啃得下這塊骨頭。況且,這是塞爾維亞的腹地,他們精銳盡出,只是我們做的預測而已,如果有什么意外……約翰,你應該知道失去鳳凰軍團與圣座衛隊,對帝國而言意味著什么。”
“父親,我可沒說過,我要親自讓鳳凰軍團與圣座衛隊來完成如此危險的行動。”約翰能聽出君士坦丁十一世心動的意思。這是不費一兵一卒便能摧毀這場叛亂的最好手段,畢竟奧地利與塞爾維亞并沒有必要的合作理由。而兩方的雇傭關系,如果出現缺糧甚至絕糧的局面,恐怕很快就會崩盤。
約翰的目標已經昭然若揭了,如果說三國同盟中有哪一家可以在山地的阻擊戰、圍攻戰和擾襲戰中來去自如,并且爆發出異于常人的戰斗力的話,那就只有一個選擇了。
自從上次為帝國送來了一幫被俘的礦工之后,阿爾巴尼亞很久都沒有消息了。如果這一次斯坎德培能夠站出來,這場叛亂恐怕就會提前迎來結局。
“是啊……杰爾季·斯坎德培……這家伙,在這場平叛戰爭之中可安靜了有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