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將智慧與文明播撒給了我們,但很顯然,穆罕默德與他的追隨者們放棄了這一切。”大主教克里斯托順承著阿格里帕的意思,朗聲道,“他們不僅背叛了福音,甚至為了虛妄的土地向自己的同胞揮起屠刀!”
帝國在巴爾干之戰結束后遭到的一系列厄運羅德島的騎士們也有所耳聞。如果未來真的有機會光復圣城耶路撒冷甚至為上帝開拓近東地區的更多土地,奧斯曼人永遠都是放在頭號的對頭。在不損害騎士團核心利益的情況下,拉斯蒂克是支持一切針對奧斯曼帝國的行動的。
“拉斯蒂克閣下,這次……不是簡單的針對奧斯曼帝國毫無止境的惡意擴張的警告,如果奧斯曼人一意孤行,我們最終也不會排除執行軍事懲罰的可能。”阿格里帕收斂了一些笑容。對于穆罕默德這樣擁有無休止的野心的人而言,口頭警告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除非能擁有讓奧斯曼人忌憚的軍事實力,否則共同防御協定也只是形同虛設。
不過,拉斯蒂克眼中的熱切倒是沒有減少幾分。他微微晃動著酒盅,笑容也變得更加明快起來:“當然……懲戒異教徒永遠都是我們偉大的騎士應盡的義務,我們共同生存在上帝的福音之下,無論出于什么理由,都不能容忍異教徒為非作歹。”
余下的幾名騎士們此時也交頭接耳地低語著。捋奧斯曼人的胡子并不是什么輕松的事情。拉斯蒂克在阿格里帕面前風輕云淡地說了出來,或許在戰爭初期,羅德島騎士可以憑借先發制人的機會攻下小亞細亞南岸的一些城鎮,但與奧斯曼人交火后,一味把自己的后方交給其他人,是相當愚蠢的事情。名義上是共同防御同盟,誰與誰各懷鬼胎,大家心里多少有數。畢竟利益是軍隊開動的唯一動力。
阿格里帕也裝作熱絡地朝拉斯蒂克舉了舉酒杯。所謂陳釀,品質和玫瑰紅葡萄酒相比還是差了一截,不過倒是更濃烈一些。酒過三巡,阿格里帕呼出的氣息也帶了三分醉意。
大團長是不是一個正直的人,阿格里帕不清楚,但真正的虔信徒恐怕也是不齒與異教徒為盟的。這么看起來,拉斯蒂克更像是法蘭西的徳·瓦盧瓦在歐陸另一岸指派的野心家。他們的目的與奧斯曼人完全相同,就是擴張而已。
大團長同樣也在酒桌上觀察著阿格里帕的一舉一動。于是觥籌交錯之間,二人的談話內容也變得愈發沒有營養,之前還聒噪著討論如何入侵小亞細亞的其他騎士們聞著風向不對,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別怪我多問一句,我尊敬的大團長閣下。如今騎士團,擁有著怎樣的戰斗力呢?或者說你們愿意在這樣的戰爭中投入多少兵力呢?”
這實際上是一個相當敏感的問題,直接切入到了一個國家最重要的軍事實力問題。不過,拉斯蒂克似乎并沒有那么敏感,或者說,當帝國在塞浦路斯建立棱堡之后,騎士團在帝國眼皮子底下就已經沒有多少秘密了。作為利益關系上的臨時盟友,這也不是什么特別值得保密的問題。
于是拉斯蒂克便娓娓道:“自從上次攻打塞浦路斯之后,看到貴帝國海軍的雄風,我就意識到了一個相當重要的問題。無論是眼下還是未來,火炮、火槍終將取代騎士劍與騎槍。時代在改變,騎士團也不會拘泥于陳規陋制之中。于是,我們也在羅德島船務改造了我們的艦船,并重新武裝了部分騎士。這些東西雖然來源于不同的國家,但是都將成為對付異教徒的利器!除此之外,因為呂西尼昂家族的財富,以及高貴的勝利王查理陛下的援助,我們的騎士還獲得了新鍛的板甲,就算是最低階的扈從,也能擁有一套鎖子甲和足夠保護到雙腳的鳶尾盾。這些,都是我們向奧斯曼人抗衡的資本。”
雖然拉斯蒂克沒有提到阿格里帕最關心的人數問題,但他言語中的自信,多少能說明騎士團在這一年里獲得了長足的發展。對塞浦路斯的征服,也必然刺激了歐陸上一幫年輕貴族、或是沒有家族繼承權卻充滿夢想的燕尾騎士們踴躍趕往羅德島。就算是粗略的估算,羅德島的騎士數量必然能湊足一個建制完整的軍團。完整的具裝騎士軍團,這可是帝國也不曾擁有的奢華配置。
“哦對了……阿格里帕先生,我也有一個問題想要問。”
“閣下盡管說。”
“羅馬帝國迫不及待地尋求著盟友來遏制奧斯曼人的擴張,甚至向馬穆魯克的布爾吉王朝又一次伸出橄欖枝……你們又想從中謀取到什么呢?”老騎士似乎終于是對杯子里殘存的酒液失去了興趣,直截了當地問道。
“舊日故土。”
阿格里帕從容地答復道:“我們的目的,永遠都是這樣純粹,也僅次而已。”
兩個半醉的人,忽然像失心瘋了一樣,狂放地笑著。克里斯托則在一旁拼命在胸口畫著十字,嘴里不斷念叨著什么。
大蘇丹扎希爾的臉色就像布爾吉尼金宮墻上的琉璃瓦一樣,比起一年之前更加憔悴黯淡了些。
但凡是有腦子的人都知道,兩羊王朝一旦覆滅,馬穆魯克就是奧斯曼人的下一個目標。大切爾克斯說不上會讓奧斯曼人予取予求,恐怕也抵不上兩三個回合。衰亡是已經擺在眼前的問題,哪怕上次的經歷再慘痛,扎希爾蘇丹也更希望能夠抓住每一次機會。
“我們同意。”
約翰才剛剛開口,說出針對奧斯曼建立共同防御同盟的事情,一點兒細節都還沒來得及提,后面的長篇大論就被扎希爾蘇丹一句話全部推了回去。
“他們都是大切爾克斯自古以來的盟友!也是真主的子民。布爾吉沒有背棄兄弟的習慣!”
一番義正言辭的演說,反倒是讓約翰有些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