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7月15日16:53珍埠容奇醫院
醫院建在郊區,僅有一趟環城公交經過。這里放眼望去,除了幾處閑置的居民樓和爛尾樓,只有極其稀少的住客住在這里。
他們大多是支付不起市中心高額的房價而在這里居住,還要常常乘坐很長時間的車才能到市里工作。
院區看著比想象中的大,雖說四周長著雜草,不過也算是這一片最具有代表性的建筑。院區分為“住院部”、“門診部”、“康復中心”和“衛生所”
正門處有一個巨石,上面用行書寫著“蛻變”二字,上面的落款和印章都已被侵蝕到無法辨析。石頭右側有一個巨型花壇,周邊生長的雜草蔓延至花壇中,與壇中的野花相映成趣。
走到正門處,已經閑置的電動伸縮門上面銹蝕了褐色的痕跡。連連打著哈欠的保安看到一次性來那么多人也感到很新奇。他翹著二郎腿,坐躺椅上問:“哪邊來的?”
“市里來的。”何涼回答。
“來送病人的?”
“來找人。”
“找人?”保安向后指了指“去簽個字吧。”
何涼徑直走到保安室里。
“這里比想象中的大啊。”夏澤軒把耳機取下,向四處望去,忍不住說。
“當時柯清是嫌市里的醫院太吵,所以才移到這里的。”許谷音接道。
“柯清?”保安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你們是來找柯清的?”
“怎么,你也知道?”夏澤軒見這保安痞里痞氣,便也不用好語氣說。
“那是當然……這里誰不認識柯清。不少人都來請他幫忙,不乏什么小刑警隊之類的。”
“小刑警隊?”許谷音聽了忍不住上前要理論,被王佳嫻一手拉住,“別理他。”她說。
“你們來的時間剛好,他估計剛要吃飯,要知道有很多事情都是在飯桌上完成的。”保安陰陽怪氣地說著,做著喝酒的姿勢“再來一杯好酒,那多美妙啊。”
“看來這里的人都被同化了。”夏澤軒遮著口和其他人悄悄說道。
何涼走出來,幾人也往里走去,那個保安又打了個哈欠,繼續哼著歌做起白日夢。
辦理了手續之后,他們得到了批準。規定只有一個人可與病人見面,見面時間為半小時。
“誰去和柯清吃飯呢?”夏澤軒問。
“我去吧……”許谷音自薦道:“我了解案件的情況,我覺得我可以與他交談。”
幾人表示贊同,一同走向柯清的病房。走在過道上,能聽到其他病房里的病人的笑聲、呻吟聲和喊叫聲。
從那些門上的小玻璃窗往里看,可以看到那些人做著奇怪的舉動,還有的好奇地趴在玻璃窗看著走在過道的何涼等人。
“這里感覺好陰森啊。”簡修瑾摸了摸胳膊。
“里面是開了冷氣的,不用擔心。”領著他們的男護士笑著說。
站在醫院過道內看著病房開啟,簡修瑾和范蘭茵屏住呼吸,不敢大喘氣,就好像出來的是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樣。
病房里的人慢慢地走出房門,他剃著平頭,目光呆滯。穿著藍色條紋的病服,走起路來有些不太順暢,手上也沒有多余的動作。他的房間明顯看出燈光昏暗,甚至沒有陽光打進來。沒有同寢的人,也沒有可以玩樂的物件。
他站在走道,側身留給何涼等人。“那么,是誰要跟B18的病人見面?”一個醫生模樣的人問。
“我!”許谷音走到柯清面前,柯清依然沒有反應。
“來跟我吧。”醫生淡淡地說。
柯清被醫生攙扶著走向里頭,許谷音也緊緊跟隨。
“走吧。”夏澤軒對著發呆的何涼喊了一聲,何涼看著病房里的情況,好奇柯清是怎么在這樣的環境生活下去的。
“何涼!到外面等去吧。”夏澤軒又提醒一聲。
“啊,好,好。”何涼回頭一笑,轉身便要走。
“何涼?”走道的那一頭,一個很沉重的聲音說。
何涼站住腳,回頭看向那一側。那邊又問了一次“誰是何涼?”
何涼聽到這兒,咽了一口口水,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我是何涼,怎么了?”走到燈光能照到的地方,何涼與柯清四目而對。
柯清興奮地跑上去,何涼也嚇得退后幾步。
“你是何涼,對吧?”柯清露著渴望獵物的眼神上下打量何涼,“賞臉一起吃個飯吧?”
“不可思議……”那醫生也很驚訝地說:“這是柯清第一次邀請外人見面。”
“第一次邀請?”許谷音重復了一遍。
“對……他很反感與外人見面。”醫生同旁邊的男護士確認:“一個星期他只會見兩個人。而且每一次他都不肯多說一句話,這次倒是很奇怪。”說完,那個男護士也點點頭“我也是第一次見。”
“這樣啊。”許谷音暗自感嘆,“看來天才和天才是惺惺相惜的。”
“醫生,我可以和他說話嗎?”柯清表現得像個小孩子。
“當然可以。”醫生笑著說。
食堂里,遠離眾人的一個角落,何涼與柯清面對面坐著。
“你是破了錄像帶案件的,何涼,對吧?”柯清上來就問道。
“是……我是。”何涼勉強吐出幾個字。
“太好了!”柯清一下站起來,手撐著桌子,探著身子湊向何涼聞了聞。
“喂!不許靠太近!”旁邊一個嚴肅的,穿著保安服的大叔呵斥道。
柯清只好安分地坐下來,說:“他們都很無趣,對吧?”
何涼尷尬地“嗯”了一聲。
“你就不一樣了。”柯清的音調忽高忽低“你和這些俗人不一樣,知道嗎?”
柯清從餐盤里挑出一粒米,說:“秈米”,接著舀了一口湯,說:“清湯寡水”。然后他把湯灑在米飯上,再挑出一粒米。
“你覺得這米變成了什么?”柯清睜大了眼睛問。
“還是米。”何涼有些不耐煩了,他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并沒有那么神,只是一個瘋子而已。
于是他為了趕緊結束這場糟糕的會面,埋頭吃起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