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了,都變了,這小子全都變了……”
藥師心中大震,暗道:“他還是我曾認識的侄兒舒畫嗎?”
他絲毫沒有想到平日里既不愛說話,也從不質疑自己父親的傻小子此刻竟然會對他怒吼,竟然會說自己父親的不對!
舒畫對藥師沒有敵意,只是心中疑惑頗深,想知道的事實在太多了。
他想知道父親為何無緣無故要隱藏他的靈胎二十余年。
他想知道自己的和尚靈胎為何一直都在沉睡。
他想知道真正的宿主舒畫為何會失去記憶,絕不是原因曾經中毒那么簡單。
他想知道藥師明明會神通,卻為何要假裝著只懂醫術,也不問世事。
他更想知道雷音城中的八十六位長輩究竟是何身份,從何而來,以及北冥中人和鬼影族人為何全都害怕雷音城……
太多太多的事讓他心煩意亂,每每想起都會頭疼,可他又不得不想,畢竟這所有的的事都跟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甚至性命攸關!
剛才,他只不過是隨口一說而已,卻沒想到藥師會勃然大怒,偏偏就是因為藥師的憤怒,點燃了他心中想了很久卻從未來得及說過的話。
藥師心中震驚,但臉上卻極為冷酷,瞪著舒畫道:“就算你的靈胎是你父親所為又如何?他能做出這樣的決定,自然是有他的用意。世間哪有不愛自己子女的父親?”
藥師將他甩開,道:“此事他不與你說,自然是有他自己的想法,你無需質疑。作為子女,無論如何,你都要相信自己的父親,并且支持你的父親才是。”
舒畫愕然,道:“你們什么都不愿向我透露半分,讓我怎能不質疑?就算是我想要欺騙自己,也該有個合適的理由,藥叔,你覺得呢?”
藥師轉身坐下,道:“老夫沒有子女,自幼便將你當成子女對待,雖說極少去看你,但對你從小到大之事,也是無所不知。”
他看向窗外,語重心長的道:“你修煉走火入魔,這才稍有好轉,切不可急躁,以免急火攻心導致誤入了魔道。你所問之事……且容老夫回憶回憶!”
舒畫點頭坐下,不再多言,目光卻在藥師身上打量,他在想這位看似平平淡淡的藥師,究竟又是何許人也!
藥師閉目回想,臉色惆悵,片刻后突然睜開雙眼,端起桌上茶杯,深深吃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心中又是七上八下。
不久后,他突然開口,語重心長的道:“傻小子,有些事本不該是你知道的,你若知道,便要承擔相應后果。你父親曾百般叮囑過我,切不可告知你,我也成對他許下諾言,倘若不得師兄的同意,老夫是不可能背信棄義說出來的。”
“師兄?”舒畫失聲打岔道:“我父親是你師兄?”
藥師點頭,緩緩道:“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父親與我本是同門師兄弟,我們并非北冥中人,因此,你自然也不全是。有一次門派大亂,我和師兄受命前來北冥調查叛亂細節,便悄悄混入北冥,借以藥師身份才得以在北冥茍且偷生。后來遇見你母親,便有了你,說起來你還只算半個北冥中人!”
舒畫好奇道:“既然如此,為何我義父都不知曉此事?倘若他們知曉,定會將我全家,包括藥叔你趕走,或是燒死!”
“沒錯。”
藥師輕聲道:“不過他們尚不知曉,我和師兄來時,就連上一輩族長都年齡幼小,如今的北冥中人,說來其實都算是晚輩。到目前為止,依然知曉此事的不過四人。”
“哪四人?”
藥師笑道:“我是其一,還有便是你的父親與你,另外一人……”
說道此處,藥師神色大變,欲言又止,心中猶豫不決!
舒畫追問道:“另外一人是誰?此事與我性命攸關,還請藥叔告知,畫兒定當守口如瓶,不說出去便是了。”
藥師想了想,道:“另外一人便是活到現在的曲長老!”
舒畫皺眉,心中越來越忐忑難安。
藥師又道:“我能與你說的,便只有這些了,至于師兄為何隱藏你的靈胎,老夫的確不知,唯有等你好好活下來,走出北冥,去到大虛之后便可知曉。”
舒畫心中又是一震,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我父親去了大虛?”
藥師不說話,卻默默點頭。
舒畫心中疑惑,又道:“可北冥黑山防范得緊,北冥要有規定,若不得族長允許,任何人不得出入北冥半步。我父親他又是如何離開的?”
藥師搖頭,表示不知。
舒畫無奈,又問起關于雷音城黑暗及北冥中人都害怕雷音城黑暗之事。
藥師依舊搖頭,神色頗為沉重,卻就是一字不提,直搖頭。
舒畫問不出結果,只能暫且放下,欲要睡去,突然窗戶打開,只見貓小白從窗戶中跳了進來。
“公子,我有好消息!”貓小白興高采烈道。
“有何好消息?”舒畫問道,藥師也是滿臉好奇。
貓小白快速來到床頭,歡喜道:“要死人了,是個叫丁敏的少女,此刻已經被捆在了材木堆上,聽聞明日就要活活燒死了!”
藥師哀嘆一聲,舒畫搖頭嘆道:“胡鬧,這算哪門子好消息?”
貓小白又道:“我很久很久沒見過有人被活活燒死了,怎能不算好消息?”
舒畫瞪她一眼,貓小白連忙躲避,解釋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聽說丁敏便是你在訓練基地二層樓遇見過的評判官,她當時聯合龍瑛欺你,可她現在要死了,這……難道還不算好事?”
舒畫心頭一陣,想起來二層樓中那位婀娜多姿的年齡少女評判官,暗道:“原來她就叫丁敏,可她為什么會……”
藥師嘆口氣道:“畫兒,你這貓胎也是古怪,別人家的喪事卻被她說成了喜事,這種沒有人性的怪物,與你性格格格不入,就連老夫都難以相信她也是你的靈胎!”
貓小白瞪他一眼,道:“明明是她欺負公子在先,有仇必報,我何錯之有?”
貓小白嘮叨沒完,繼續道:“我憑真本事打探到的消息,愛怎么說就怎么說,想跟誰說就跟誰說。糟老頭子,你的性格也很古怪,所以才會至今無妻無子……”
舒畫打斷道:“胡鬧,藥叔乃是長輩,不可胡言,你若敢對藥師不敬,我便讓你永遠也……”
他話未說完,便被貓小白的認錯聲打斷:“公子,我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說罷,貓小白一躍而起,跑來給藥師斟茶,她后腳墊起,直立行走,前腳搭在桌面,倒了茶后又端遞給藥師,客客氣氣道:“還請藥師叔叔大人不記小人過,請您吃茶!”
“好好好!”藥師見她變得乖巧可愛,心中甚是歡喜,便將剛才之事放下,接過茶杯。
貓小白晃了晃尾巴,回到舒畫身旁,道:“公子,你猜我在看見丁敏被捆時遇見誰了!”
“誰?”
“孤野,就是那個一直都不愛說話的黑衣少年孤野,他還想吃我,所以我就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