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師皺了皺眉頭,把門敞開,面無表情道:“既然如此,你就進來,若敢造次,你休想活著離開北冥。”
“不敢不敢!”龔搬錯再次躬身行禮,禮畢,徑直走進庭院。
藥師剛關上房門,忽聽院子里傳來舒易天一聲大喝:“你來做甚?”
龔搬錯再次躬身解釋一番,舒易天遲疑,藥師走過去勸解,舒易天這才放下心來。
“畫兒可能在后院。”
藥師轉身,向著后院高聲吶喊:“舒畫,龔搬錯說有事找你。”
婉兒屋內,舒畫聽見藥師叫喊,連忙起身走出,小生與貓小白緊跟其后。
唯有黃蜂翁嗡嗡飛進廚房,停在高處上下打量婉兒,神色很是古怪。
婉兒不曾見過他,也不曾知道他是雷音城的人,更不知者黃蜂還會說話。
她仍在洗碗,便沒有注意到黃蜂。
“這就是名妓口中所說的那個叫婉兒的姑娘?”
黃蜂看著婉兒尋思:“這姑娘樣貌倒是不錯,也挺勤快,就是不知待畫兒如何?聽名妓說他與畫兒自幼長大,想來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只是……”
黃蜂突然瞪眼,心中一跳:“好像畫兒上次偷看洗……洗澡的就是這姑娘?”
黃蜂回憶當時的情景,頓時渾身通紅,連忙撤退,向前院飛去。
藥鋪前院。
舒畫來到庭院,見龔搬錯規規矩矩站在兩位長者身前,似乎有些不太隨和,手腳都在抖動,雙手互握,一副總不知伸該往何處放的慌張。
龔搬見到舒畫,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多言。
舒畫笑著走進,道:“龔兄別來無恙,龍平安尸體是否已經被送到曲長老家?”
龔搬錯點頭,道:“已經送到,曲長老將在明日下葬,由他家幾位后輩全權打理后事。”
舒易天驚恐道:“畫兒,你還真的殺了龍平安?”
舒畫嚴厲道:“義父,你何時見過我愛說笑?”
舒易天不語,心中卻是一震!
藥師突然問龔搬錯:“曲長老有一女兒,你可曾見過她回來?”
“女兒?回來?”
龔搬錯一臉懵相,分別看了眾人一眼,驚道:“未見此人,我也沒聽說曲長老還有一女。”
他看向舒畫道:“我去時,曲長老府中只有我們見過的那幾人,并未看見有誰跟曲長老長相相似之處。你知道他有女兒?”
舒畫搖頭,看了看藥師,道:“藥叔,此事你怎么從不向我說起?”
“你不問我為何要說?”
藥師一臉鎮定,見龔搬錯、舒易天、舒畫三人都在瞪著自己,連忙退下,做到椅子上,道:“你們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都沒有人問起,我如何來說?”
舒易天瞪著他道:“真有此事?曲長老真有女兒?”
藥師點頭。
舒畫又道:“此事怎會連義父也不知曉,他女兒現在何處?”
“極有可能在大虛!”
藥師回憶道:“當年,舒易天還小,也不過才十歲左右。那時候曲長老的確有一個女兒,也才六七歲,因為偷偷走出壤城去了黑暗,但還未走進雷音城就被壤城守衛帶了回來交給曲長老,不過這人回來后便得了疾病,渾身黑一塊紫一塊,曲長老擔心愛女性命,便半夜帶來找我,我仔細一看,這孩子竟也是中了鬼影族的毒!”
“按照北冥規矩,那不是該活活燒死嗎?”舒畫心驚道。
藥師摸了摸胡須,又道:“本該這樣,所以他才會在半夜偷偷帶來求我,以免被人發現。”
“按北冥規矩,這可是雙重罪名,他女兒先是私闖黑暗之地,又得了鬼影族劇毒,這兩種罪名加身,那孩子可謂是死不足惜!”
舒畫暗中瞪了舒易天一眼。
藥師又道:“就是因為如此,他才不愿讓任何人知道此事,那幾個帶他女兒回來的壤城侍衛,第二天就傳來消息,聽說是一病不起,然后死了!”
龔搬錯道:“這很明顯就是曲長老暗中派人殺害的。”
“當時我也這么想。”藥師皺眉道:“可那幾人是中毒而死,并非是被人殺死,而這毒我北冥沒有,只有大虛才有。”
“那是何毒?”
龔搬錯道:“我在大虛也曾見過不少毒藥,你說出來相必我也知曉。”
“斷腸草。”
藥師回憶道:“此毒在大虛極為普遍,但在我們北冥卻沒有。就是那晚,我救了他女兒,但是沒有全力搶救,因為我知,我若是一次性就將她女兒治好,估計我的下場也該和那幾個壤城守衛一樣了!”
舒易天尋思道:“后來我記得了,難怪有一日,曲長老向全族人宣告他女兒感染風寒而死,我當時雖小,卻也納悶,曲長老家財萬貫,北冥又有藥師,不就是感染風寒罷了,豈會不能醫治就這樣死去?”
“他是不想繼續求藥師,再者,估計他那時內心一團糟,既擔心藥師會將此事說出去,又擔心他女兒的安危。”
舒畫嘆口氣道:“藥叔你也真是的,你若全力施救,他女兒又怎會死!”
藥師搖頭,道:“你們都錯了曲長老的確說過她女兒死去,眾人還親眼見過她女兒的尸體,我也去看過,死的的確就是她女兒。可是……”
藥師閉上眼睛尋思起來。
舒易天揪心道:“可是什么?你倒是說啊,若她女兒沒死,極有可能會來報仇的,你說出來我們也好有個準備。到底死沒死?”
藥師閉著眼睛道:“他公布自家女兒死去的第一天,我就覺得奇怪,待我上陽城山上采藥,才看見有一黑衣男子背著一個孩子騎馬奔騰,看路子,應該是剛離開北冥不久,去得很急很幫忙,背上的孩子還在哭。”
“果真沒死,他是暗中送走了自己的女兒,故意以女兒去世的幌子來掩蓋他女兒中毒的真相。”
舒畫心驚道:“藥叔,曲長老后來就沒有想過要殺你滅口?”
“何止想過,還暗中來過無數次!”
藥師睜開眼睛,悠悠說道:“那孩子被黑衣人帶走時還在哭,相必是還有余毒在她體內。第三日,我采藥回來,剛打開藥鋪大門,便聞到藥鋪各個角落里有種奇怪的味道,我仔細一試,才發現藥鋪之中全都是毒藥氣味!”
“曲長老好狠的心,他竟在直接在藥鋪中下毒,好讓北冥人以為我藥師是自己煉藥時煉錯,反倒被自己毒死,可惜他錯了。”
藥師站起,徒步徘徊,邊走邊道:“我既是藥師,又豈會輕易沒毒死?好在那時候我藥鋪中并沒有小生等人,只有我一個,若有別人在,豈不都要被曲長老給毒死?”
舒畫欣然,這件事反倒提醒了他,既然曲長老能夠將自己女兒悄悄送走且不讓任何人知曉,便足以證明曲長老深知北冥還有另一條路通往大虛的。
而這條路極有可能是條密道,一般人無權知曉,所以曲長老才能夠通過這條密道悄悄將自己女兒送走,然后以靈力化出一具假的尸體來給族人看。
也有可能,那具假的尸體不是靈力變幻而成,而是曲長老所作的一幅自己女兒的畫像!
舒畫想了想,暗中喜道:“藥師不愿說出密道所在,既然曲長老知曉,那我便去追問曲長老魂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