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虹堡很近,是一個離海岸線只有七公里的大型堡礁。
堅固的礁盤,高聳的礁石,圍著礁石修建了一圈城墻,使得這里只有一個特意留出來的空檔能夠威脅到住在礁石上的人。
海上,云虹堡只是二等堡礁,駐守的隊伍有一個連。是仆從軍那種,一個連就能給你冒出上千人的嚴重超編的連。
三個二等堡礁,一個駐守一個營的三等堡礁,還有零星的駐守一個排或者一個班的拱衛用的一等衛戍堡礁。
知道了還有這樣的堡礁的時候,黃琦心中的第一個感受是:你們一團這么吊?在面對山妖的三團和面對熊妖的四團只能被動防御的時候,你們居然已經能做到戰略進攻了?
若是從普通士兵的角度來說,沒感覺,畢竟在哪打仗不是打?跟什么樣的敵人打不是打?
對基層軍官來說,防守的會難受,因為這么一個孤立的地方雖然易守難攻,可是里面的糧草補給還有后援如何保障?進攻的更難受,這么個地方雖然還沒見到,光聽都感覺頭皮發麻。怎么攻進去?
但是在對一個戰場負責的中層軍官的視角去考慮的話,思路就不太一樣了。為啥?
縮在岸上,對一個個村子分兵保護,防止蝦妖的騷擾,這是屬于防御,整個戰場層面的防御模式,是一種被動式的只能默默接受的防御。
在海上修建堡礁,哪怕就只有一座,哪怕會維持的非常艱難,也是質的飛躍。是已經能控制住戰局,證明在這個戰場上有較大余力,能將被動防御化作主動防御的標志。
想來,若不是這里是海洋環境,人類沒法深入海底去攻擊蝦妖老巢的話,可能1團的人已經將戰斗打到了蝦妖的老家去。
從陳塘關的軍情諜報上看到了很多東衛城下屬的村鎮受到了蝦妖的威脅,本以為是那些村鎮已經岌岌可危,隨時可能被蝦妖攻破。
有了剛才那些分析之后,黃琦猜測,可能是一直沒有受過威脅,那些村民鎮民怕是連蝦妖都沒見過。現在蝦妖大舉進攻,突破了前面的防線滲透進來,這才匆忙上報。
之前想當然了啊,現在黃琦得對整個一團對整個東部戰線重新定位了。
三團那邊面對山妖的時候,見到山妖太正常的,有什么好上報的?即便是被山妖擄走了一兩個人,也只會上報到村一級就拉倒,誰會真正當真?
即便村子被滅了大半,也只是鎮子那邊知道,不會驚動整個西衛城,更不會出現在整個陳塘關的諜報上。
只有多個村子、鎮子同時面對山妖,還是抵擋不住的時候,才會像東衛城這邊這樣密集的出現在諜報上。
西衛城如此,4團駐守的北衛城如此,自然認為東衛城也是如此。現在看來,應該是東衛城的百姓過的太安全,沒有經受過危險的洗禮,這才會出現這樣的看起來有點大驚小怪的舉動。
這個1團長是個能人啊。
假若其他團長還只是自己厲害,這位1團長自己對戰場控制表現的能力肯定不差,而且他帶的整個隊伍都很厲害。
能讓麾下的百姓官員能如此‘大驚小怪’,未嘗不是真正的幸福。若是百姓官員已經對危險、對生死出現麻木和習以為常的時候,其中的悲涼怕是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不說,不鬧,不代表就沒有發生。
讓危險時常伴隨著百姓,讓百姓將危險和死亡視作生活的一部分,然后他們就會不說也不鬧,默默的去承受。
那時候,軍隊的每一次出擊,每一次絞殺了危險,都是功勞,都會被感恩戴德。因為,他們畢竟挽救了身處危險中的人。
這是一種做法。
軍人組成防線,由軍人承受了危險,將危險擋在百姓之外,讓百姓察覺不到危險。這會很難。
可是,當軍人承受的危險超過他們的能力,他們自己已經承受莫大壓力的時候。此時,力量已經不夠的軍人們構建的防線會出現一些疏漏,會有極少數的危險穿過他們的防線。
就像現在的東部戰線。會有一些蝦妖上岸,進入百姓的視野,會讓百姓承受一些危險。
此時,百姓會因為陡然承受的威脅而指責軍人,會說他們沒有履行好自己的職責。每一次蝦妖透過防線,每一次蝦妖出現在百姓視野,都是軍人的罪過,會受到無窮的指責。畢竟,他們讓不該承受危險的人承受了危險。
這是一種境界。
面對山妖的3團和面對熊妖的4團的做法讓黃琦已經熟悉了這些套路,自然會以同樣的眼光去看待東衛城這邊出現在諜報上的情報。
現在,面對了一次蝦妖,見到了這么幾名木槌兵,知道了東衛城在海上有駐扎一個營兵力的三等堡礁,三個駐扎一個連的二等堡礁,還有眾多拱衛這三個堡礁的一等衛戍堡礁的時候,黃琦發現,一團是以境界在約束自己,在按照境界去做。
等等,駐扎一個營?一團有營級編制?而不是二三四五這四個團那樣只有連級編制?能任職營長,那肯定是有了四階實力。一團不單單團長一個人是四階?
探查、洞察、看破,從一階技能到二融能力,三融技能樹,雖然除了探查,洞察來自洞察斬擊,看破也更偏向于戰場指揮,全都不是真正處理情報的能力。可是黃琦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具有了情報類能力,已經初步獲得了知微見著的能力。
知微見著,通過細節反推更多的情報。依據這些情報制定作戰方向、作戰方式,為勝利奠定基礎。
現在黃琦就知道,之前準備去營救一個個村鎮,然后依靠那些村鎮打造防御體系,為自己獲得成就和鍛煉的打算已經失效了。
自己手中的這些力量的定位也得重新判定其中的價值。
此前,49只熊妖是黃琦最后的底牌之一。
在被動式防御的時候,不論那些蝦妖如何兇狠,有了這批熊坐騎,黃琦就有了保障安全的一張底牌。能夠在自己的小隊伍陷入危機的時候拿出來,或是翻盤,或是反殺,或是跑路,都夠了。
若不是有了這批熊妖,黃琦也不敢貿貿然的來東衛城這邊湊熱鬧。真以為一個排的兵力,自己半步超凡的職業就無敵了?只是一盤菜罷了。
現在整個東部戰場已經進入了主動防御階段,最重要的戰斗肯定是發生在海上,發生在那些堡礁的位置。這批只能在岸上稱雄的熊妖又能發揮怎么樣的作用呢?
所以,熊妖這張底牌已經沒有了太大價值,甚至這張底牌已經失去了價值,得為它們安排新的去處才行。
木槌兵休息好了,恢復了一些力氣,拿起自己的木槌排著隊伍向東衛城方向趕去。黃琦對這里的地形不熟,不認識路,只能為這些可敬的人送上一些生命泉水供他們恢復,卻沒法為他們送信。
前面突然出現了很大的嘈雜聲,轉過一片樹林后迎面碰上了一群手持扁擔、草叉,身穿各種布衣的百姓。
“就是他們!我們養著他們,供他們吃供他們穿,見到蝦妖就跑,這才放了蝦妖進來!就是他們,都怪他們!”不知是誰在人群中指著身上還都是海水污漬的木追兵大聲指責。
人群鼎沸,還有兩個婦人揪著木槌兵不放。
“我可憐的兒啊!你怎么就這么命苦啊!這些千殺的兵不管用,放了妖怪進來,年紀輕輕的怎么就走了啊!”
石頭向他們砸過去,圍過來的人群指責他們,七嘴八舌的數落著他們的不是。述說著村民的不幸。
一頭蝦妖去了他們村子,一群年僅二十的青年血氣方剛的擋在面前,等著護衛隊的人到來。
護衛隊來了,青年也已經被大鉗子鉗死了2人。
護衛隊是沒錯的,因為護衛隊是住在村子上,是村子的一員。只有3人的他們在得到通知后奮勇殺敵,在村民的面前打死了那只蝦妖,救下了已經陷入絕望的人。
蝦妖哪里來的?肯定是前面沒有攔著放進來的。
村民自發的四處巡邏,確保村子周圍已經沒有了蝦妖才能放心。可是,他們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一群從前線退下來的士兵?
騎著熊拿著刀盾的不見過,不是這里的人,那就不用管。可是,那七個手拿大木槌的可是軍隊的標準打扮?他們看到蝦妖就逃了?
我說呢,一直見不到的蝦妖怎么跑村子里殺人來了,肯定是他們看到蝦妖不敢打,逃跑了!對,肯定就是這樣。
“班頭,怎么辦?”
怎么辦?還能怎么辦,趕緊救他們出來啊!
他們不是懦夫,他們是英雄!他們那個衛戍堡礁已經跟蝦妖奮戰了二十多天,一個40多人的超編排損失了一半都還在繼續奮戰。
蝦妖對云虹堡發動了總攻,求援的任務只能由這些衛戍堡的人來執行。二十多人下海,只有這么7個人活著登岸。
那三只蝦妖是偶遇?
不是,它們是為了堵截他們這幾個戰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