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瞧著李大老爺樂滋滋的逗著兒子,侯惠娘這才將自己的妹妹給拉到廂房,舒了口氣:
“麗娘,你剛來不久,對于府邸的情況還未了解,下次再碰到那李郎君,可得小心些!”
“這是為何?李家郎君還能吃人不成?姐姐如此懼怕。”
侯麗娘胸脯一晃,叉著腰,瞪著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滿臉不解地說道。
“我的麗娘啊!”牽著這位妹妹的手,瞟了一眼那碩大之物,侯惠娘搖了搖頭,雖說生了孩子,但年不過十七,懂得什么?但念及兒時的陪伴,不由得柔聲解釋道:
“我本是庶出,雖說嫁入府中已經五年了,育有二哥兒,但依舊不過是小妾罷了,正妻之位,怕是無望了!”
瞧著侯麗娘那一知半解的模樣,想著她出于小戶之家,雖是侯家子嗣,但對高門大戶卻了解不清,耐住性子繼續道:
“這位李郎君,自三年前假死之事發生后,在府中威信日升,說一不二,做事有條有理,就連老爺做事之前,都得問詢一二。況且,老爺身體日衰,嫡庶有別,今后我跟二哥兒還得靠著他……”
言盡于此,侯麗娘這時才恍然大悟,自己倒是無事,若是連累到姐姐,那該如何是好?
“你勿要為今日之事擔心,大哥兒明事理,今后遇到他,小心一二便是!”瞧出了這位姐妹的擔憂,侯惠娘柔聲笑道,拍了拍她的玉手。
“那就好,我剛才可擔心了呢?”侯麗娘展顏一笑,抱著侯惠娘的胳膊,使其陷入巨大包圍之中,脆生生的說道。
“你呀!”點了下小姐妹的額頭,侯惠娘不由失笑,感受著胳膊出的沉甸甸,她也不經感嘆,上天何其不公啊!要不是自己奶水不足,又怎么給二哥兒找乳娘呢?
待回到自己的小院時,天色已經黑了,侯麗娘嘆了口氣,她原以為姐姐嫁入高門,生活應該如意才是,誰知哪怕生下一子,也要看嫡子心情,小心奉承。
這世間,又有多少容易之事?
心里感嘆了一聲,整理好心情,胸前一陣脹痛,她想起了自己的兒子,不由得一笑。
“娘子,您回來了!”剛進門,只見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迎面而來,穿著一身淺紅襖,一臉的急色。
“怎么了?可是哥兒出事了?”侯麗娘瞬間心里一緊。
“不是,不是!”老婦人搖了搖頭,瞬間高興起來,“是哥兒餓了,張乳娘剛好去弄吃食了,奴正準備去叫她呢!娘子回來的可真巧!”
“菩薩保佑!”聽到是哥兒餓了,侯麗娘這才舒了口氣,雙手做十,南地幼兒夭折甚多,由不得她焦心。
“哇哇——”細長的小腿快速的移動著,來到了臥室,只見一個枕頭大小的幼兒,穿著厚實的小夾襖,正躺在搖籃里哭喊著,甚是憐人。
“媽媽說的哪里的話,有了哥兒,我才是有福的人!”對于這位從小照看自己長大的乳娘,侯麗娘露出一絲無奈,只能不管她那溜溜轉的眼神,自顧自地喂養著自己的兒子。
瞧著母子間的溫馨,老婦人很快就退了下去,讓母子兩享受這難得的時光。
不一會兒,小家伙已經吃飽了,呼呼大睡起來,瞧了一陣子,侯麗娘將其緩緩地放在床榻上,掀開的衣襟重新覆蓋。
“咚咚——”
“怎么了?”聽到敲門聲,侯麗娘瞬間一激靈,慌忙地問道。
“娘子,是幾個小廝送來了五匹上好的絹布,說是府里的郎君派人送來的。”
這個郎君做出此事,又是何道理?
難不成……
想起下午那陣吃人的目光,侯麗娘臉頰瞬間飄紅,有心不收,但話到嘴邊,卻變了:
“收下吧!替我感謝李家郎君。”
“是!”小丫鬟清脆地答應道。
想著李家郎君送禮的深意,侯麗娘腮紅如云。
………………
卻說,這天一大早,天灰蒙蒙亮,張武早已經起來,正哼哧地練著從自家父親那傳來的招式,不提上陣作戰,就說強身健體也是好的。
練了不足兩刻鐘,他就停了下來,在房內用井水沖涼,正準備吃早餐。
嶺南一年兩熟,別的不提,糧食卻從未短過,三餐之制,早以普遍。
“兒啊!今天怎比往日少了?”一旁搗衣的母親,見著兒子練武時間少了近一半,她好奇地問道。
“娘,今日我要去李府,所以便提前了些許!”張武一邊用干毛巾擦著后輩,一邊說道,稚嫩的臉上,滿是歡喜之色。
“可是那號稱節度留后的李統軍家?”娘親有些驚喜地說道。
建武軍數年未有節度使,李家勢大,邕州皆戲言:李統軍堪為節度留后也。
“往日,你父每月俸祿可多領五貫,這歇了幾個月,又患病,家里囊袋空空,你去頂職,如果再領著李府的錢財,家里能好過不少呢!”
“娘,放心,日子會好起來的。”
坐在小桌前,張武一邊吃著粥,就著咸菜,喜滋滋地說道。
“你年紀尚輕,府里的薪俸又不定。店家又瞧不起你,往日的油水自然就少,多跟你錢叔學學,待抓了幾個毛賊,為人穩當下來了,家里自然不愁了。”
房間內,躺在床榻上的老張捕頭,正喝著粥,瞧著自己兒子狼吞虎牙的模樣,不由得吩咐道。
“孩兒知曉了!”一邊喝著粥,張武一邊說道。
“還有,既然吃著李家的飯,自然要對李家多上幾分心,李家有事,多跑跑腿,哪怕做砸了,人家看你年輕,喜歡你這份心,自然不會怪罪于你!”
一打開話匣子,就合不攏,自己阿耶的話,張武就跟吃飯一般,囫圇聽個大半,不過,為李家用心辦事倒是記得清楚。
不等父母吃完,張武就穿著官服,別著腰刀,往李府走去,一路上人人張目而望,似乎從未見過如此年輕的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