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郎君,此言太過驚世駭俗!”聽聞如此,徐道士有些難以接受。
天齊王作為掌管生死職能的大神,一向以冷面示人,此時卻擁有一個從未聽聞過的靈界,簡直是聳人聽聞。
“陰間是如此殘酷而冷漠,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輪回的,大多數人依舊喜歡長久的活著,哪怕是茍活——”李嘉平靜地說道。
“如果岱宗派依舊不改,那么,李嘉的幫助,也不過是延遲一些敗亡的時間罷了,總是免不了消亡的……”
“剩下的,就看你們的了,李嘉只能做到這些。”
說完,李嘉轉身離去,道教并不止一個岱宗派,之所以看重岱宗派,不過是因為東岳大帝太過于有名罷了,后世的君王不斷地祭祀。
況且,李嘉也有點小心思,他不愿意讓從本土誕生的陰間地獄的神話,最后卻成為了佛教的嫁衣,地藏王菩薩,簡直是太過于不可思議。
更為重要的是,佛教的勢力也太過于龐大了……
佛教自東漢引入中國,在南北朝時就成了中國的主流宗教,進而利用自己的政治優勢,四處撈錢圈點地禁錮勞力,甚至用銅器建造佛像,在一定程度上導致了政府財政困難。
郭榮當政的時候。后周境內僅存的三萬三千零五十四座寺廟,后周只有90州,平均每州可達300多寺廟,保守估計,僧尼達百萬,而當時后周民戶不過五百萬,五分之一的丁口被浪費。
而寺廟必然會占據大量的耕地和大量勞力,而這些都是政府稅收的來源,更要命的是寺廟占有耕地和勞力,卻不向政府繳稅。
于是,歷史的三武滅佛就來了。郭榮開始舉起了屠刀,他首先削減了寺院的數量,只保留“敕額”的寺廟,其余的皆被取締。最后只剩下兩千六百九十二座,僧尼依舊達到了六萬一千人。
當然,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大相國寺也保留下來。
而,為了更好的保存社會勞力,政府出臺一系列政策,在當時,當和尚,比現在當公務員還要難。
首先,必須要經過父母和直系親屬的同意,且出具書名證明;之后,還開創了考試當僧尼的先河,和尚“念得經文100紙或讀得經文500紙。”,尼姑必須“念得經文70紙或讀得經文300紙。”
最后,還把和尚的名額取為定數,沒有缺額,考完試也當不了,所以后世的北宋就開始賣名額來弄錢了。
不納稅,不繳糧,不勞作,佛教勢力遭受前所未見的打擊,僧人稱之為“佛敵”。
天清寺,顯德四年(957年)十月,郭榮在東京設立的新寺廟,并且屬于親自提名的四大寺廟之一,可謂是規模宏大,香火旺盛。
知客僧晦如正笑容滿面的迎接著到來的香客,面容慈祥,雙目炯炯有神,仿若一個在世的菩薩,來往的香客無不雙手抱十,恭敬有加,給寺廟增添了不少分。
“師叔,師叔——”此時,一個小和尚突然就跑了過來,小臉滿是焦急之色。
“知夢,遇大事不得驚慌,你師父的話,你都忘了不成?”晦如臉上雖然帶著笑容,但語氣卻帶著寒氣,令小和尚瞬間一哆嗦,五官縮成一團。
“這里人來人往,若是驚擾了香客,你能負擔責任不成?”
“師叔,偏院里來了一群官兵,他們兇神惡煞的……”小和尚苦著一張臉,輕聲解釋著,生怕又被訓斥了。
“怎么回事?難道‘佛敵’又有洗動作不成?”晦如的臉上突兀地布滿了陰霾,一邊快步地走著,一邊與小和尚打聽詳情。
“不清楚,不過與別處不同,兵士很少,但那些文官很多,張坊正也在,甚至還帶著好多算盤和賬本。”
“現在廟中,連菩薩都無金身,連幾件像樣的銅像都沒,朝廷憑什么派人前來?”
“本寺建立不過八個月有余,且是‘佛敵’親設,普通的官吏應該難以責難才是!”
晦如锃光瓦亮的腦袋不斷地思索著,臉上的表情越發的糾結,也不怪他,這位‘佛敵’太過于折騰,令人防不勝防。
為了佛教的安存,不得不絞盡腦汁了。
“知罪,知罪,阿彌陀佛,幾位公人前來本寺,不知所謂何事?”晦如先下手為強,搶先說道:“鄙寺僧人并未超過,都在名冊之中,且更未私藏銅料。”
“和尚多慮了,我們前來,并不是為了此事!”
領頭一人文官模樣,一臉的精明,身后跟隨幾個膀大腰圓的將士,也是一臉的服從之色,晦如心中暗道不好,來者不善啊!
誰人不知,大周的江山是武人打下來的,飛揚跋扈已是常態,雖讓官家嚴加管教,但武人們普遍瞧不起文官,鄙視者大有人在,而此刻,他們竟然一臉的聽從模樣,可見此人大有來頭。
“這又是為何?本寺乃官家親設,提匾,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亂來的!”晦如一臉的傲嬌,雖然心中對于郭榮不屑一顧,甚至憎恨,但這塊牌子卻不錯。
“自然如此,本官前來,也并非無事不登三寶殿!”文官甩了甩官袍,臉上的笑容中,似乎隱藏著別的東西,晦如并不知曉是什么,但他心里總有不好的預感。
“開始吧!”文官對著一旁的小吏說道。
“是!”小吏瞥了一眼肥頭大耳的僧人,冷笑一聲,拿出一本賬簿。
“顯德四年,十月,官家賜地千畝,作為廟變,供俸天清寺……”
“顯德四年,十一月,李使君供奉田畝五百……”
“顯德四年十二月……得地一千畝!”
“顯德五年三月……得地兩百畝……”
“顯德五年五月……得地兩千畝……”
“截止今日,貴寺共得廟產一萬三千五百六十二畝,商鋪十六間,和尚,我所言不錯吧!”
官員眼眸中露出一絲冷意,這些蛀蟲,不知勞作,天天吃經念佛,于國何用?且,擁有大量地產,還不知納稅,簡直太過于可惡。
“叫你們方丈出來吧!和尚你還不夠資格!”
“這又是為何?”晦如臉色發白,雖然弄不清是什么意思,但他心中滿是不好的預感。
“哼,官家有旨意,自今日起,無論是寺廟還是官人,亦或者販夫走卒,哪怕是曲阜的圣人之后,所擁有的一切土地,都需納稅,誰都不能例外——”
自江南得勝后,郭榮又開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改革,這一次,他又將為自己的皇權,樹立更多的敵人,而這些敵人,來自權貴和地方豪族。
他無所畏懼,因為他正當盛年,身子骨好著呢,他有把握在萬年后,削平這些不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