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二月,天下各國都忙著處理內政,對于征伐都不太熱衷,難得出現一片和諧的場面。
嶺南,借由州縣合并,開始重新對嶺南數十州進行人口清查,以及土地丈量,裝了幾年的李嘉,終于開始對地方開始下手。
而這口子,第一個就開在了建武鎮,皇帝自己的老家。
皇帝親自命令下,邕州李氏直接交代出了一千多戶隱戶,以及兩千典故,土地則有三百多頃,按照納稅額標準,一次性就得繳納三千多石的糧食,光是李氏,就能讓邕州財政富裕一陣子。
有的皇帝帶頭,自然無人敢放肆,再加上建武鎮是李嘉的大本營,自然了解一清二楚,那些大戶豪強一個個都被點了名,轉運使司衙門與射聲司一起上門,誰受得了?
由此,光是建武鎮,檢地而出約百萬畝,新增戶籍(指隱戶)約兩萬戶,預計每年賦稅新增十余萬石,建武鎮成為承天府外,第二大納稅戶。
為此,李嘉按照規矩,新設嶺西,以邕州為首府,轄邕、桂、容三管,西北十數州,基本上以唐時的嶺西節度使、邕管經略使的地盤,與現代廣西相差不離。
而既然有了廣西,廣東自然也就不遠了。
于是,李嘉又設嶺東府,除了承天府外,以奪于湖南的賀州、連州,以及封州以西,數十州為一府,府治設在廣州,畢竟是京畿之地,需要嚴加管控,如河北于北京,既不能革新,也不能太傳統,拱衛京師為要。
說實話,新設的兩府,基本上是以現代的為基本盤,地方雖然大,但人口卻很少。
以南平為核心的荊南府,人口就達到了七八十萬。
如果按照合并州縣后的估計,嶺西嶺東兩府,各有十數州,去處承天府的三十多萬人,每府的人口至多與荊南府差不多,嶺南之地,新增人口能多個二三十萬。
對于普通百姓而言,春耕時分,耽擱不得,所以必然要出動,走出家門,隱藏不得,不然荒了半年,就得餓肚子,借著天時與朝廷的壓力,雖然人口編戶困難重重,土地丈量艱難險阻,但依舊緩緩地開始進行。
百姓們有的忙,朝廷也有的忙,但李嘉卻不得閑,他準備完成多年的夙愿,開始修路。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要想富,先修路,在和平時期,的確有道理,但戰略上,卻是極為重要的。
一般在王朝末期,承平日久,兵卒戰斗力自然衰落,但再怎么衰落,也比普通百姓強,所以一開始的起義部隊,是對付不了官兵的,畢竟是物資規模都比不過。
后來之所以壯大,則是清剿不利,逐漸坐大,明末就是如此,沒錢維持驛道,自然道路廢馳,行軍困難,往往還沒到,人家就轉移了。
比如,邕州與廣州相距上千里,若是出現亂匪,如李嘉起事時調虎離山,地方兵弱,只能出動中央,往往卻難以及時趕到,于是只能加強地方,但又會導致地方坐亂。
所以,從秦朝開始,每個新建的王朝都是大規模的修路,重視驛道系統,這是朝廷的血管,只有崇禎沒錢,才敢裁撤,一般的朝廷也只是廢馳罷了。
比如,安史之亂爆發后,范陽至長安相隔三千里,6天后叛亂的情報即傳至長安,可見驛站傳送速度之快。
扯遠了,回歸正題。
在古代,修路一般是夯土,把土砸實,亦或者用熟土,像秦始皇兵馬俑那,都是把土用火炒一遍,這樣不會有蟲或草,保證了土的質量。
當然,若是在重要的道路,比如御道,則是青磚而壘,格外的重視。
但這些姑且不說人力,但成本都比較高,而且如夯土、熟土等,又容易損壞,修理也難,當然,只要不計成本,如秦馳道一般,上百年都難壞。
但,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覷,在漢代,就有像現在的地板磚一樣的地磚,也是用黃土燒制,很硬,古代沒有什么重型車輛,完全能滿足日常使用。
而且修筑成本、維修成本都比較便宜,缺一角就補一塊磚,下雨也不容易泥濘,起風也沒有風沙。
關鍵是動用的人力物力少,燒磚只需幾百人,格外的方便,不需要挖山取石什么的。
因此,總結一番后,李嘉決定以磚路為要,開始大規模的燒磚鋪路。
以磚鋪路,再添上細沙和石子,可不就完美了那?
計劃中,有府道與縣道之分。
從邕州至廣州,從廣州至長沙,一橫一縱,跨府道路,稱之為府道。
而州縣相通,又稱之為縣道,標準自然大為不同。
府道是大動脈,要求高,標準基本是寬十丈(三十米),兩邊種樹,修有明渠,路上每隔一里埋一塊石碑,標明所處位置,每隔三十里,設驛站,每個一百五十里,設大驛站。
縣道自然不需要那么寬大,三丈就夠了,驛站也是如此設置。
驛站主要是供公務人員出差時投宿用,不接待一般百姓,也兼顧了兵站、倉庫、物流、郵遞的任務,分別有不同部門負責,還暗藏了監督各地的情報人員。
當然,為了便利百姓,每個驛站鄰近的土地,交給商人開鋪子,或者旅店,或者酒肆,哪怕經營皮肉生意,只要付租稅了,都可以經營,其錢財用來維持驛站自身的日常,維護道路。
為了避免驛站招勞過度,或者官吏勒索過分,所以李嘉又規定,只有五品一下的官吏,有公務在身的官吏,才可以報銷費用,其他的探親、歸鄉,以及其他目的者,不能居住在驛站,只能去旅店。
唐代驛站的最高直屬管理機關為六部之一的兵部,并設有“兵部駕部郎”專司全國驛站之管理。根據《唐六典》卷五載:
“駕部郎中、員外郎掌邦國之輿輦、車乘,及天下之傳、驛、廄、牧官私馬、牛、雜畜之簿籍,辨其出入闌逸之政令,司其名數”。
對此,李嘉不敢茍同,官僚主義對于驛站的侵蝕,都是有目共睹的,自然而然,浪費消耗頗多。
皇帝一改唐法,直接讓少府監管轄驛站,以貨殖之法,讓驛站保持獨立性,長久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