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情報的探索,無論是何時,一直是最要緊的事。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何來知彼,還不是依靠著細作,收集情報。
身處在中原,趙匡有些自己的消息網絡,甚至,還有的人自己投靠,零零散散,讓他對于整個天下,有個大概的認識。
中原,對于天下人來說就是正統,就是大事,所以他們或多或少的都對于中原有些畏懼,為了未來,就傳探消息。
比如,歷史上的李重進,還有后蜀,以及南唐,其實都是內奸在發揮作用,尤其是南唐,沿江的布置,以及兵馬數,對于趙匡而言,完全是一清二楚的,沒有秘密可言。
名義這個東西,真的是很奇妙,有一種三兩撥千斤的作用,讓人可以毫無心里障礙的進行反叛。
趙匡這些時日以來,心情陰暗不明。
好消息是,大軍在巴蜀前進瞬間,果然如同描繪中的一般,糧倉,軍隊,都在已知的位置,從而有效的緩解了禁軍的餉錢問題,以及糧草問題。
俘虜的錢財,已然讓禁軍發了一大筆財,而且,更加促進了禁軍的戰心。
對于東京朝廷而言,無須大規模的運糧,有效的緩解了財政困難,讓趙匡神色寬松了不少,心里多了一絲底氣。
但,對于金陵的被圍,他就如同吃了一顆老鼠屎一般,惡心的不行。
以他的見解,絕對清楚,四萬兵馬攻不下金陵城,不然郭榮早就畢其一役了,還能讓它茍延殘喘嗎?
但,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若果真出了差錯,朝廷又沒有水師,錢糧更是少有,談何來動員軍隊?
所以,這些時日,趙匡一直在練習毛筆字,作為皇帝,識文斷字只是初級階段,更是要讀懂奏折中的隱含信息。
權術的變幻,自然莫測高深。
“陛下,緊急軍情!”貼身宦官急匆匆地趕來,氣喘吁吁,在這夏日,額頭很多汗水。
這一番打岔讓趙匡的字毀了,他只是可惜地搖搖頭,隨口說道:“給我!”
“諾——”
趙匡對人一向很寬厚,與郭榮那種嚴刑峻法不同,他對于官員們很是寬松,一般的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很得大臣的擁護。
至于什么不殺士大夫,簡直是妄言,趙匡從來沒說過,他這兩年也殺了不少,實在太過分了,忍不下去。
士大夫都寬厚了,自然更寬厚的對待將校們,所以人人交口稱贊,都言趙官家仁厚。
“怎么可能。這不可能!”趙匡黑臉瞬間煞白,他著實不相信,竟然有這番情況。
“讓諸位相公們過來,有要事商議!”趙匡連忙說道,急切地收拾衣物。
很快,包括趙普,范質等相公,皆聚集而來,所有人都因為這件事,而震驚地無可復加。
當時,為了收攬后周官吏的心,趙匡依舊范質王溥、魏仁浦三人為相,再讓趙普為樞密使,政事堂擁有四位相公。
幾個相公們,對于軍事不在行,但對于政治很了解,一個個頗有些焦慮。
范質直接道:“金陵一破,江南垂手可得,若是李嘉再識趣些,這天下,還得再亂十幾年。”
“李嘉狼子野心,既滅江南,異日定得隴望蜀,從而覬覦吳越,到時候一個南北朝可就免不了了。”
王溥也頗為急切。
魏仁浦則有些心不在焉,他淡淡地說道:“這南國,再難安寧了!”
趙普作為使相,則皺著眉頭,說道:“臣不恐金陵之失,而憂慮其為甚如此失去,這未免太過于迅速。”
“東京城本來就不高,又人口雜亂,日日都有火災,甚至都比不了經營金陵數十年的李氏,若是其北上,又當如何?”
趙普的這一句話引起了趙匡的深思,從某種意義來說,東京城也很危險了。
“務必弄清楚,這金陵城,到底是因何武器而被攻下!”趙匡沉著冷靜地說道,看了一眼宰相們,不由得說道:
“這件事,遠遠比金陵城陷落還是重要!”
“臣等也是如此認為!”幾位相公也有些慌了,東京城從來就不是什么堅城,這還是在郭榮加固后的結果。
汴梁本就藩鎮的首府,后梁時定都,但朱溫卻又經常居洛陽,擴建自然來不及,后晉自建國后,就一直搜刮錢糧喂養契丹爸爸,哪里有錢來擴建。
后漢自不必說,開國就打仗,仗打完了,國就亡了。
只有后周統治十年時間,勉強擴建了一下,但也只不過是加固內城,擴大載城,防御很低下。
所以,大家都很驚慌,尤其是處于平原地帶的東京汴梁,毫無安全感可言。
除了交通四通八達,經濟繁榮外,作為都城毫無優點。
而對于南唐的陷落,趙匡以及列位宰相們,有心干涉,但無力回天,水師的缺乏,讓他們寸步難下。
所以,最后商量來商量去,無可奈何地之下,只能讓吳越國去與偽國爭。
在一頭家犬和野狼之間,還是愿意便宜家犬。
畢竟,吳越國一向乖巧,而且,還兵力孱弱。
而按照相公們最好的打算,就是讓吳越占據江南,偽唐占據江西,南唐一分為二,實力拼個你死我活,然后中原乘機撿漏子。
在相公們意見達成一致后,趙匡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他嘆了口氣,說道:
“李嘉此人,狼子野心,絕對不是個善茬,眼睜睜地見其擴土,某心中,著實不甘心啊!”
破金陵的消息,瞬間就傳遍了四海,邸報的發行,就像是插上了翅膀一般,極為迅速傳開了。
孟昶聽聞這個消息,瞬間淚眼朦朧,感動地無可復加:
“蒼天有眼,終于攻下來金陵城,蜀國有救了。”
這幾天時間,閣道休好了,王全斌麾下的崔彥進、康延澤、張萬友分三路進攻,蜀人精銳盡出,依舊潰敗而逃。
將領王審超、監軍趙崇渥逃走,又與三泉監軍劉廷祚、大將王昭遠、趙崇韜帶領軍隊來戰,然后蜀軍三戰三敗,王全斌等領兵追至利州北。
王昭遠被迫逃走,率軍渡過桔柏江,焚燒橋梁,退守劍門。
于是,宋軍又攻克利州,繳獲軍糧八十萬斛。
劍門關危在旦夕。
由不得孟昶焦急了,宋軍都快到成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