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德昭作為宰相都親自巡查城墻,由此可見杭州城的壓力有多大。
事實上,前腳剛派出幾萬人支援潤州,沒想到,突然就被圍攻了。
而且,還是被巨大的石彈進行轟炸,饒是錢俶多年來一直修行佛法,也不得不驚悚莫名。
杭州城幾十年來不曾經歷過兵災,突然就被轟炸,而且還是從海上來的,簡直是完全出乎了意料之外,陸地上的那么多的城寨駐軍,完全成了擺設。
錢俶慌了長期以來的佛法研究,也沒能讓他保持淡定:“阿彌陀佛,這器械著實厲害,整個杭州城都戰栗了,哪怕有再多兵馬,恐怕也守不住了。”
也怪不得他那么慌亂,吳越國多年來不曾爭戰,長年來最大的領土擴張還是弄個福州,平日里就是跟著后周攻打南唐,往往還被虐,只是做牽扯作用。
唐軍接連滅國,勢不可擋。
關鍵是,吳越國的優勢,鎮海軍也被虐殺的不成樣子,他對于吳越國實在沒有信心。
況且,長期以來的富庶,讓吳越國的兵卒斗志低沉,意愿很弱,自然,這一天而來的轟炸,讓兵卒們的士氣越發的下沉,若不是發下許多錢財,還真的沒幾個人去守城。
但要錢俶投降亡國,這就是癡心妄想了,事大原則乃是中原,豈能是其他小國?
“國主勿慌!”元德昭沉穩地說道:“雖然敵軍兇猛,但唐軍攻唐之戰,早已經精疲力盡,如今不過是強行攻城罷了,況且,咱們城內有數萬人,守城還是沒有問題的,數十載王室恩德無數,百姓定然會幫持。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唐國如此肆無忌憚的進行攻伐,中原必定看不下去,出兵是早晚的事。”
“各州兵馬已經在奔來的路上,只要咱們再堅持幾日即可。”
“只要咱們守住。”
“能守住嗎?”錢俶連忙問道。
“只要陛下不吝嗇府庫,就能守住。”
元德昭沉聲道,目光炯炯有神。
錢俶只能相信這個老臣,點頭同意。
隨即,元德昭大開府庫,直接取出五十萬貫錢,萬匹布帛,進行賞賜。
沒有人能拒絕金錢,尤其是在這五代亂世,兵卒們的忠心有限的情況下,錢財是最好的士氣恢復良藥。
數萬大軍瞬間士氣高昂。
果然,兩日后,長時間的轟炸,導致火藥殆盡,杭州城卻并不興奮,因為已經倒塌了一段城墻,杭州城危在旦夕。
隨即,唐軍開始準備攻城。
但這時,就體現吳越國宗室鎮守地方的好處了。
中央有難,地方快速的進行支援,毫不猶豫,與中原藩鎮完全不一樣。
宣德軍,鎮東,武勝,鎮海,衣錦,五鎮,共三萬人,進行勤王之戰。
面對這三萬人,周奎絲毫不懼怕。
因為這三萬人,能短短兩三日而來,肯定是預備不足的,而且又缺馬,肯定是日夜兼程趕來,可以稱之為疲軍。
況且,吳越國軍事孱弱是眾所周知的,三萬人雖多,但周奎的兩萬水師并不怕,甚至還不斷的進行挑釁,希望進行決戰。
可惜,作為勤王大軍的總指揮,錢弘億并不上當,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由于杭州城規模太大,周奎并不能完全包圍,所以三萬大軍陸陸續續地進入了杭州城,然后開始防守起來。
“該死,一群縮頭烏龜!”周奎氣急,這么多的人頭,可都是功勛啊,就那么白白進了城,真是太可惜了。
“將軍,潤州城急令!”這時,突然就有軍令傳來。
“潤州城破了?”
周奎猜疑,打開一瞧,果真不假。
原來,吳程對于投石車深恨痛絕,他知曉有這些投石車在,潤州城也遲早守不住,所以干脆利落,進行一場突襲,損壞掉那些投石車。
結果,果真是中了計謀,全軍損失過半,好不容易回到潤州城,又聽聞杭州被圍,兵將毫無戰心,只能棄城而逃,回歸杭州,解救圍困。
但李信豈是那么容易讓他跑的,禁軍經受多年的訓練,跑步耐力是極高的,況且還是在追殺敵軍,降軍也精神振奮,直追不舍。
追殺兩百里,才作罷。
潤州、常州,也盡被收復。
“果然不愧是名將,哪怕是吳程這般的吳越老將也不是對手。”
周奎對于李信這種隨皇帝起家的私將很敬重,也很羨慕,地位是比不了的,哪怕海龍軍已經稱霸海上,也依舊比不了。
繼續看下,李留守直言,兵疲馬乏,滅吳越是不現實的,只能逼降于它,讓其舍棄中原,若是其還不屈服,又一時間拿不下杭州城,那么就等來日再戰。
“只能如此了!”周奎搖搖頭,也覺得無奈,水兵的確不擅長攻城,沒了火藥,杭州城已經安穩了。
所以,只能采取既定政策,威逼于他。
畢竟,吳越國可不知曉李信準備放棄追殺。
很快,一個唐使就來到了吳越國,告知了潤州常州的失守,以及吳越軍被追殺兩百里的事實,然后又闡述了大唐皇帝的幾個條件。
“首先,斷絕與中原的聯系,奉大唐為宗主國,每年朝貢百萬貫錢財,外拿出百萬貫,獎賞唐軍……”
“其次,割讓福州,撤回大軍……”
“再后,聽從指揮,軍事行動要派兵跟從。”
“最后,嫁一女與大唐皇帝,永結同好……”
至于潤常二州,唐使提都沒提,吞進肚子里了,還想當條件?
聽到這些條件,吳越國朝臣瞬間沉默了。
其實錢財什么的無所謂,一次性拿兩百萬貫,對于中原,或者唐國來說很難,但吳越國很輕松。
女兒算什么,如今不過三十四,錢俶就已經有三四個女兒了,嫁一個出去很容易。
割讓福州,也能讓人接受,反正是意外之財,雖然不舍,但也能接受。
唯獨一點,割舍中原,朝貢大唐,這相當于違背了吳越國的事大原則。
這可是吳越國長期存國的國策,至今連州刺史的任命名義上也要中原確定,這可難太多。
錢俶瞬間糾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