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殺雞焉用牛刀。
當陽縣不過千余刁民作亂,至于派一軍(兩千五百人)前去平亂?徒來惹人笑話。
畢竟衛軍與巡檢營可是天壤之別。
別的不說,餉錢上,禁軍最低五百錢,而巡檢兵只有三百錢,過年過節的福利更不用說,簡直是天差地別。
所以,巡檢營中,除了部分軍官是退下來的老兵外,其他的都是裁撤的老弱和招募的青壯,不可同日而語。
按照張崇富的說話,至于點一營(五百人)兵馬,手到擒來。
楊師璠則不贊同,說道:“我知曉這等蟊賊,并不算什么,獅子搏兔,尚且用全力,更何況民亂?”
“您是說這里面有蹊蹺?”張崇富瞬間蹦起。
“這天下,亂了幾十年了,地方結壘自保,豪右衣食難安,生怕軍匪亂來,擁兵自衛,這是常有的事!”
楊師璠不置可否,自顧自地說道:“只是,巡檢兵再無用,也有三百之數,尋常的人哪里惹的?竟然被擊敗,縣令也身亡了,此等匪徒,著實驚人。”
“你可打探虛實沒了?”
“還未有!”張崇富不好意思地說道:“只是知曉,這群歹人并未占據縣城,只是退回了鄉中!”
“果然謹慎!”楊師璠淡淡地說道:“只是,可惜了,若是占了縣城,咱們可以一網打盡,但若是退回了鄉下,就有點難了!”
江陵城距離當陽縣很近,不到百里,衛軍朝發夕至,直接就到了當陽縣城。
安慰了一下哭哭啼啼地縣令家眷、巡檢家眷,楊師璠直接就來到了縣衙,擺出來陣勢。
縣令已經死去,如今當政的乃是主薄,立馬賠笑地將大軍迎進,端茶倒水,禮數還算周到。
其面對楊師璠的盤問,將具體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述說起來,將責任推了又推。
“我且問你,這武家可是什么來頭,竟然如此大膽?”張崇富連忙問道。
“這武家,世代盤踞在陽水鎮,乃是本縣一等一的豪族,平日里連縣衙都不放在眼里,這次為了抵制朝廷編戶,就率兵抵抗縣令。”
主薄頗為無奈地說道:“下官也是勸了多時,但縣令就是不聽,那武家,養了數百家丁,聽說還招攬了許多之前南平國的潰兵,鄉民也配合作亂,巡檢營不敵,也是理所當然的。”
“當然,些許鄉豪,再厲害,怎可敵咱們的衛軍?”
“竟然敢收容潰兵,爾等為何隱瞞不報?”楊師璠瞬間拍了拍桌子,氣惱地說道:“就是爾等這些昏官,才致縣令喪命,巡檢潰敗!”
“下官該死,下官不過是無權之官,說話也沒人聽啊……”主薄連忙跪下,一臉驚慌失措。
“暫且饒你一命,快些派向導與我,明日,我要將其一掃而空!”
楊師璠自傲地說道。
再強大的豪強,也敵不過衛軍,但謹慎些,卻是無礙的。
這時,突然有來自武氏的信使,帶了封書信。
楊師璠攤開一看,無外乎說其起兵并非本意,而且縣令所逼迫,無奈自衛罷了,縣令敗亡后寧死不降,自刎而亡,其他投降的巡檢兵也不曾傷害,正好吃好喝地伺候著……
綜上所述,武氏是無辜的,也不想造反,不占據縣城就是明證,所以期望以和為貴,哪怕傾家蕩產也無所謂……
“可惜,可惜!”楊師璠嘆道:“文筆不錯,就是太小看了朝廷,還以為這是亂世之時嗎?”
其臉色一變,義正言辭地呵斥道:“朝廷命官,天子所選,豈能那么簡單就饒過,那還有王法嗎?你把陛下和朝廷放在眼里嗎?”
此言一出,信使哪里不曉得這事已經沒有商量的余地,只能選擇離開。
“哪里走?”楊師璠冷笑道:“讓你回家報信不成?來人,將其拿下,明日行軍來祭旗,壯我軍威!!”
武原作為武氏的家主,哪里不曉得此時的緊要,心急如焚:
“禍事了,禍事了!!”
“大哥,咱們還是逃吧,這可是兩千人,咱們打不過的!”
武堂也連忙說道,比其更加的慌亂:“那些曾在南平軍的老兵皆言,衛軍氣勢如虹,進退自如,一旦對陣,就如同泰山壓頂一般,讓人毫無喘息的余地。”
“比之巡檢如何?”武原不甘心地問道。
“天差地別,巡檢兵三五日一操,有時十日一操,而衛軍卻日日操練,天天大魚大肉為伴,其中的差距,極其之大!”武堂無奈地說道。
“那就只能如此了!”武原嘆了口氣,說道:“今日釀成大錯,都怪我等跋扈太甚,忘卻了祖宗教導的低調修養,罷了罷了!”
“讓所有人都退出陽水鎮,都撤回武家堡,咱們上千人打不過,我就不信守不過,糧食足有萬石,夠咱們吃一兩年了!”
“待衛軍精疲力竭后,肯定會接受咱們的條件的!”
第二日,楊師璠盡起兩千余人的大軍,就浩浩蕩蕩地排開,直接去往陽水鎮,毫無保留。
待到了鎮中,卻發覺空落落的,小半個鎮民都不見了,楊師璠奇怪,連忙派人問詢。
“武氏及其附屬,都撤去了武家堡,防守不出,準備據之抵抗大軍!”
“哼!”楊師璠冷笑道:“無知之民,行無畏之事,竟然卻無膽量,也罷,我就讓其嘗嘗什么是真正的王師。”
自信滿滿地楊師璠,率領大軍來到武家堡時,瞬間就愣神了:
只見武家堡,沿河而建,背靠山嶺。
說是堡,其實就是一座城,高三丈有余,皆以山石徹之,看一眼就知曉堅不可摧。
“該死,這衙門是怎么做事的,底下如此巨堡,竟然隱瞞不報,難怪有膽子對抗縣衙,果然有三分底氣!”
楊師璠罵咧咧地將城堡圍住,氣的想罵娘,幸虧帶了兩千多人,這要是少了,還真的夠嗆。
“去,我記得江陵城內有不少的拋石車,威力大的很,是李將軍攻城留下來的,你去運幾臺過來,速度要快!”
望著高大的城墻,楊師璠瞬間就感覺不行,不能犧牲兄弟們的性命,得用器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