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坐在沙發上發了會兒呆,他拿出手機查看那幾個未接電話。
有幾條記錄是老媽的來電,還有一條是商國松的。
沉吟片刻,他按下回撥鍵。
嘟,嘟,嘟……
電話響了兩聲,接通了。
“喂,是小尚嗎?”
“是我。媽,你前兩天給我打電話了?有事么?”
“沒事,媽就是想你了,擔心你一個人住會不會不習慣。”
“媽,我不是小孩子了好不好,高中畢業離開家那么多年,不也是一個人過來了?”
“瞎說,你又沒結婚,怎么不是小孩子。”
“……媽,你這是找借口關心兒子呢。”
“怎么,不行么?”
王尚的心里暖烘烘的。
“行,行,天大地大母親最大,你做什么都是對的。”
“小尚,你在外面住的實在不舒服就回來吧,你也知道,你爸他就是個急脾氣,上來火不管不顧,什么話都往外說。”
王尚笑著說道:“多少年了,每次跟父親吵架你總是當和事佬的那一個。”
“唉,有什么辦法呢,一個老小孩兒一個大小孩兒,都是你媽的心頭肉。”
“媽,我打算一個人在外面住段時間,好好想想接下來要做什么,規劃一下自己的人生。”
“知道么,媽前天夢見你坐在方便面盒子堆成的座椅上,說自己是什么天頂星來的方便面小王子。你爸氣的要拿皮鞋抽你,我一急夢就醒了。”
王尚瞟了一眼桌上的方便面湯,心想不愧是當媽的,連兒子每天吃什么都有天人感應。
“媽,你就把心放回肚里,我這有吃有喝,還有一位熱情大方的宿管姐姐,不會有什么問題的。”
“宿管姐姐?”
王尚從上面那句話里嗅出警惕的味道。
“多大年紀了?”
“三十幾歲吧。”
“兒子啊,你可不能像隔壁單元老袁家的兒子一樣,死活非要娶那個大了他足足一旬的女人,說什么大齡女孩兒知道疼人,不像年輕女孩兒一身公主病。”
“媽……”
“現在媒體熱炒什么男性比女性多三千萬,這叫販賣焦慮。娶不上媳婦的男孩子都是中西部農村里沒有讀過多少書的窮苦子弟,城市里女性比男性多,而且男人娶媳婦可以向下兼容,女人只能向上兼容。你可不能因為那些缺乏社會責任感的自媒體發的文章,就放低自己對另一半的要求。”
“打住,打住,打住。”王尚連說三個“打住”:“媽,這些道理都是誰告訴你的?”
“你爸啊……”
王尚在心里嘟囔一句“瞎操心的老頭子。”
“國松打電話進來了。媽,先這樣吧,我有時間回去看你。”
“記得好好吃飯。”
“知道了。”
掛斷電話,王尚把手機扔到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哪里有什么電話打進來,只是因為有心事不決,害怕那位話嘮母親八卦起來沒完沒了。
想當初讀大學的時候,她能一直從下晚自習說到宿舍熄燈,什么隔壁王嬸家的愛斯基摩犬生了幾只幼崽;他爸買了本名叫未經同意或契約:美國奴隸制度的興衰的書;CCAV八套播了一部好看的韓劇……搞得室友以為他在跟女朋友煲電話粥。
王尚在床上呆了差不多十五分鐘,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到廁所洗了把臉,刮掉細密的胡茬,換上一雙運動鞋離開房間。
大約一個小時功夫去而復返。
他的手里多了兩個袋子,一個裝著水果蔬菜方便面,一個裝著面包蛋糕火腿腸。
除了這些還有一個方盒,里面是可以連接手機與無線路由的監控設備。
他要做一個實驗------往房間里安裝攝像頭來記錄自己魂穿異界后身體在接下來幾天里的行為。
先把食物進行歸類,放置到合適的地方,然后根據說明書所示安裝好攝像頭,連上無線路由,他回到床上躺下,試著讓自己進入睡眠狀態。
不知道是睡了太久,還是大腦過于興奮,他試了很久都無法回去寂靜王庭。
“放空思想,調整呼吸……”
他不斷的數羊,一只,兩只,三只,四只,五只……
然后數星星,一顆,兩顆,三顆,四顆,五顆……
嗡……
“我的志愿是做一個校長,每天收集了學生的學費之后就去吃火鍋,今天吃麻辣火鍋,明天吃酸菜魚火鍋,后天吃豬骨頭火鍋,程老師直夸我:麥兜你終于找到生命的真諦了!”
就在王尚總算找到一點渾噩感覺,將要進入睡眠狀態的時候,手機響了。
“早不來電晚不來電,偏偏在這個時候來電。”
拿起平放在床頭柜的手機,屏幕顯示一組座機號碼,從前綴區號來看是京城過來的電話。
他在京城既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誰會從那里給他來電?
以前開網店時的客戶又不知道他現在的手機號碼……
王尚記掛著實驗的事情,把那個座機號碼當成了廣告推銷詐騙一類的電話,直接按下掛斷鍵。
為了避免再出現類似情況,他又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然后重新躺回床上,繼續尋找沉睡的感覺。
過了沒多久,頭頂傳來嗡嗡的悶響。
他抬頭看過去,見手機在床頭柜不斷轉動。
“我……”
他真想給自己一巴掌,只想著關掉音量,卻忘記把震動取消了。
如果還是那個京城來電,而且是推銷廣告詐騙一類內容,他一定嘗試問候對方的親人!
再一次拿起手機放到眼前,看見屏幕上的提示,心底涌上的怒意很快收斂。
電話不是京城來的,是杭城來的。
打電話的人是他的大學同學。
他按下接通鍵,把手機放到耳邊。
“喂,是志彬啊……”
“是我……王尚,聽說你回臨海市了?”
“嗯,回來有半年時間了。”
“前些天還打算找你出來喝兩杯呢,結果一看時間太晚了。上周跟阿武吃飯時說起,才知道你去了臨海市,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回杭城。最近過的怎么樣,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唔,好多了。”王尚答應一句,反問道:“你呢?跟許芹怎么樣了?”
“已經和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
“王尚。”
“嗯?”
“有些話我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睡在我下鋪的好兄弟,好同學,有什么不好開口的。說吧,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