闍城的盛宴,仍在繼續,只是熱鬧的宴會中,卻少了一個人,一個在闍城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禔摩他,離開了嗎?”西蒙飲下鮮血,擦了擦嘴,笑著和一個嗜血者大公寒暄完,轉頭問維特道。
維特點了點頭:“冰爵說,邪之子需要餌食,所以他會給邪之子找來最合適的美食。”
“呵。”
西蒙冷笑一聲,看向一旁被一群女性嗜血者簇擁著的柳湘音。禔摩不滿的態度起因,不言而喻,此番外出尋找邪之子餌食是假,西蒙知道,禔摩的真正目的,是想借助功績來邀功,展現自己對西蒙,對闍城的用處。嗜血者的生命共同體,表達情緒的方式往往就是如此直接。
昊陽漸落,正道基地蒿棘居,由于正道和葉口月人的第四戰,正道群俠還在回返途中,此刻的蒿棘居正是空虛之時,就在這一空隙中,陰風起,殺機現,叫人不寒而栗!
“奇子,氣氛不對,小心。”
負責蒼白奇子守衛的段忍話音未落便軟劍出手,寒光一閃,不及眨眼瞬時削碎破空而至的凌厲飛葉,隨后快步走上前,將蒼白奇子的車架護在身后,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凝神戒備。
此刻,卻只聽聞蒼白奇子悠悠一嘆,漆墨的雙眼,有若星辰,冥冥之間已映照未來:“來人的目標是吾,段忍,你走吧。”
“吾受命護衛奇子,豈可臨陣脫逃。”隨后又是接連數招劍勢,擊破來襲的飛石,來的人似乎并不繼續現身與其交手,更多的目的像是戲耍解悶一般。
“你非是來人的對手,強行留下,不過多一人傷亡而已,離開吧。”
蒼白奇子生來不見三光,雙足畸形異變,雖是目不能視,但雙眼可透見常人無法看到的異象,機緣到時更可預見未來;也因此,他也步步占據先機,布置九皇座之局,化解磷菌血劫;而就在前一刻,他的雙眼再一次看到了,這一次看到的是自己的死厄。
而且他還看到了,若段忍不離開,段忍也會被前來入侵的人,殘忍殺害。
“職責所在,信諾在前,又承奇子大恩,段忍雖死無悔。”昔日段忍因先人罪孽,囚身于劍盟之內為奴,而后若非蒼白奇子出手干預,段忍絕無從劍盟中脫身奴隸的可能,這一份恩情,對段忍而言不下再造。
鎖定對手方位,段忍運使段家劍法,數道劍氣橫掃林間,卻見一道身影破林而出,在夜色之下,緩緩落于段忍、蒼白奇子二人面前。
來人一身銀白西洋裝束,和中原之人相差甚遠,手持一根鑲滿了鉆石寶珠豪華無比的西洋權杖,面色冷峻倨傲。
“不見三光之人。”禔摩輕輕提起權杖,遙指蒼白奇子:“今晚,你是我的獵物。”
“但使段忍在,絕不讓奇子有任何損傷!”話音未落,段忍已是提步出劍,早已練習了千萬次的段氏劍法出手,直取禔摩頸間要害。
驚見禔摩毫不反抗,身形不動,任由段忍軟件劃過脖頸,只見一道劍傷出現,血液流出,轉瞬劍傷卻已不存。
“這種實力,嘖嘖嘖。”禔摩轉過身看著段忍,搖了搖頭:“真是枉費了我的期待。”
而段忍看到禔摩身上之傷轉瞬復原,隨即料想到了禔摩的身份:“你是嗜血者!”
“哦?你竟然也知道?”
冰城冰封了闍城漫長歲月,許多嗜血者都因為西蒙被封無人領導而沉寂,鮮少活動,按理說早就已淡出了世人視線,少有人知才對;但很明顯,現在闍城的敵人之中,有一個對嗜血者很了解的人。
是那個人嗎……
禔摩想到了那個闖入闍城,將整個闍城的尊嚴踐踏的白衣劍客。
想到這里,禔摩的心情就更不美妙了,而宣泄情緒的唯一方式,對禔摩而言,只剩下了——狩獵!至于獵物是誰?已經很明顯了。
雖驚訝嗜血者不死之身,但段忍仍是不愿意放棄,軟劍急揮,劍招頻出;然而段忍雖快,禔摩卻是更快,只見銀白身影如電光火石一般穿梭,利爪探出,三爪,碰撞于段忍軟劍之上,只聽聞軟劍應聲而毀,段忍受到雄勁摧擊連退數步。
禔摩緊追而上,兵刃被毀,段忍轉身已落下風,禔摩再出兩爪,第一爪段忍勉力抬手迎擊,卻是難敵緊接而來的攻勢,禔摩的利爪直接穿膛而過。隨后更見禔摩撲上,利牙伸出大快朵頤。
夜無聲,風無語,蒿棘居內上演的慘絕人寰的一幕,盡入蒼白奇子眼中。奇子無奈,緩緩閉上了眼,一切的因果早成定數,天命難逆。
片刻之后,段忍的尸身已然血液盡枯,禔摩掏出了手巾優雅的擦了擦嘴和手,顯得彬彬有禮,全然看不出先前的猙獰模樣。
禔摩緩步來到了蒼白奇子的車架之前,看著閉眼不忍觀視的蒼白奇子,緩緩道:“他的血液的味道很好,有著一股讓人迷醉的感覺。”
“惡魔,會受到制裁。”蒼白奇子聞言,睜開眼緩緩道:“只可惜,我看不到那一天了。”
禔摩搖了搖頭:“既然看不到了,何必說那么多廢話呢,所以你們人類表達的方式,真是有夠麻煩。”
就在禔摩準備帶著蒼白奇子離開蒿棘居的一刻,卻見一道劍氣直射禔摩,再聞一聲怒言呵斥:“邪魔妖孽,放肆!”
禔摩手杖一揮,擋下劍氣;中原群俠回歸,入眼卻是最慘烈的景象。
“那是,段忍!”任飛揚看著那一具干尸,登時怒不可遏,隨即第一個提劍攻上,卻是數招間被禔摩以手杖輕易擊退。
“你比那人強,卻也有限,最主要的是你的血肯定不如那人有滋味。”禔摩微笑著,左手將手杖背在背后,右手提起蒼白奇子,最后看了一眼方才發出劍氣的傲笑紅塵,“想要救人,就來闍城吧,希望諸位能趕在祭典之前,吾期待著諸位美餐的光臨。”
隨后,便消失無蹤。
“不可沖動。”傲笑紅塵欲追下,卻被一旁的臥江子攔了下來:“嗜血族不死之身,此刻追下,并無意義,反而有可能會中對方陷阱。”
“可是!”
臥江子搖著葉扇道:“先前大戰洛云襄匆忙離開,必然是有大事,如今想來或許也和嗜血者有關,我先與其一會,有勞諸位安葬段忍。”
說完,臥江子取出有間客棧的金帖,空間之門開啟,臥江子緩緩步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