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懷博皺了皺眉頭,一臉嫌惡地看著止血鉗上的那團黑乎乎棕黃色的東西,說道:“老師,這是什么東西?怎么那么惡心啊!”
李主任仔細看了看,甚至將防毒面具摘除去聞那團令人作嘔的東西,卻依然沒有辨認出到底是什么東西,因此只好將之裝入證物袋,貼上標簽后一并交給高晉鵬拿去化驗。
李主任說道:“驗結果化出來,可能還需要等幾個小時的時間,我們先在尸體上仔細尋找一些線索,或許對整個案情會有幫助。”
在化驗結果出來這段時間,是無法準確判定死者死因的,即便李主任心中已經胸有成竹,但還是沒有多說什么,更沒有給出什么結論,一切還是以化驗結果為準。
陳懷博捏起死者上身短袖的衣角,說道:“老師,您看上衣衣兜上有著一個骷髏的圖案,這是不是可以用來尋找尸源呢?”
李主任搖了搖頭對陳懷博說道:“這個圖案只是一種普通的裝飾罷了,其他服飾也很常見,不算標志性的特征,實際的意義并不大,因此用它來尋找是不太現實的。”
陳懷博一聽李主任這般說,撇了撇嘴,有些意興闌珊。
李主任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懷博的想法倒是值得采納,我們都仔細找一下尸體身上,是不是有某種胎記或者特殊的疤痕。”
得到李主任的認同,陳懷博頓時神采飛揚,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片刻后,陳懷博再次興沖沖地呼喊了起來:“老師,老師,這次有發現,我敢打包票肯定有用!”
閻大程湊了過去,只見陳懷博,正拎著死者右手臂招搖,眼見閻大程湊了過來,陳懷博說道:“小閻,你看看,這是不是一種紋身?”
閻大程仔細看了看死者的手腕,只見手腕上有一團淺淺的藍色痕跡,這些淡藍色的痕跡似乎勾勒出一個“忍”字,在青綠色的皮膚上若有若無,看得并不是十分真切。
這時,李主任也湊了過來,說道:“這是紋身,字跡并不算工整,從歪斜的程度看,應該是死者自己紋上去的。”
“死者年齡在四十歲左右,像他這個年歲的人,我記得有過一段時間,非常盛行在自己的胳膊上紋‘忍’字或者‘情’字,這種紋身比較簡陋,是用燒紅的縫衣針蘸了些藍墨水刺破皮膚,一針一針聞刺上去的。”
聽李主任這么一說,閻大程忽然想起來,自己老家一些叔輩的人,好像還真的有人有這樣的紋身,不過后來因為要外出打工,帶紋身不好找工作,只好用煙頭將整個紋身字樣燙掉,手臂上的紋身雖然沒有了,但手臂上的燙傷卻永遠也去不掉了。
李主任說道:“懷博的這個發現很好,或許能成為尋找尸源的突破口。”
一聽李主任的表揚,陳懷博頓時喜形于色,美滋滋地“嘿嘿”笑個不停。
又經歷了一番尋找,卻沒有再發現一些其他標志性的痕跡,眾人只好作罷。
這時,只見李主任看了一眼正在整理器具的閻大程,說道:“小閻,你來剃頭。”
閻大程聽到李主任呼喊自己,立即停止了手頭上的工作,從工具箱內掏出一把剪刀和一柄剃刀,知道李主任可能要為死者開顱了。
閻大程小心翼翼地側過尸體的腦袋,仔細看了一下尸體后腦上長條狀的傷口,傷口足有小手指般粗細,發污的血漬將頭發和頭皮緊緊地黏在一起。
看這傷口的狀態,應該是被棍棒或者棍棒狀的器具毆打所致,并且行兇者下手不輕的樣子,下這么重的手,究竟是仇恨還是糾紛就不得而知了。
閻大程拿著剪刀,先將后腦受傷部分的頭發剪短,然后拿起剃刀,小心翼翼地剮著。
盡管閻大程動作十分的輕緩,但是由于尸體已經嚴重的腐敗,黏糊糊地非常容易黏在剃刀的刀刃上,每剮一次便都會有一小塊的頭皮被不小心剮蹭掉。
這種情況確實難處理,也更考驗法醫的耐性,閻大程心中捏了一把汗,生怕把尸體的頭皮給刮花了。
閻大程躡手躡腳地花了好一會功夫,才勉強將后腦周邊的頭發剃除干凈。
閻大程用蘸了酒精的脫脂棉,將傷口附近的血跡擦拭干凈,可以看到一處足有小手指般大小的傷口,傷口還挺深的,傷口處的頭皮打著卷兒,露出白生生的肉。
閻大程對李主任說道:“李主任,您看,尸體頭部的創傷也是十分嚴重的,或許并不足以致命,但我認為至少是其喪命的因素之一,我們要不要開顱看一下究竟?”
李主任點點頭,看了一眼閻大程,微笑著說道:“當然,但是一事不煩二主,開顱工作就交給你了,我在一旁給你打打下手。”
閻大程頓時大吃一驚,磕磕巴巴地說道:“啊?交,交給我了?我,我真的能行嗎?”
閻大程此時緊張得一腦袋汗水,自己雖說有過一次解剖的經歷,但是那僅僅只是最粗淺的開胸和開腹,后面的步驟都是由李主任親自完成的。
像開顱這樣重要且技術性很強的工作,自己可從來沒有做過的經歷,因此一時間正個人都不自然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李主任拍了拍閻大程的肩膀說道:“相信你自己,你能行的,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的道理相信你也明白,沒有實際操作,就不知道到底自己還有多少的提升空間,法醫沒有捷徑,真正的法醫都是一步一步,一刀一刀走出來的,要想成為一名真正的法醫,這一步遲早都需要邁出的。”
閻大程心中十分感激李主任對自己的鼓勵,能給自己這么難得的實際操作的機會。
不經意間,看了一眼一旁的陳懷博,只見他正沖著自己微笑,悄悄地豎起一根大拇指,眼神之中流露出羨慕的神色。
陳懷博為人十分實在,不做作,沒有什么城府,什么事情都會寫在臉上,閻大程能感受到陳懷博眼神中的真誠,雖然羨慕但卻沒有絲毫嫉妒的意思,這或許就是他的最大優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