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身軀快速干癟下去,忒休斯的尸體傷口處黑色腐蝕的血液不斷滲透向身下的甲板,但邢平青并沒有關注到,此時的他臉色復雜地將兩把火槍放回腰間,又撿起之前倉促間丟棄在地的火槍短劍。
“打贏了?”這是邢平青和圍觀群眾,包括水友和人類站船上大副等部下在內所有人共同的想法。
不同的是大副等人此時滿臉都是佩服的神態,而邢平青還有圍觀的水友卻帶著一臉“臥槽這也可以?”的表情僵硬地觀看著眼前的一切。
作為娛樂主播,邢平青這一套幾乎可以媲美臉滾鍵盤的神仙操作根本不會讓水友們感覺到奇怪,甚至他們更樂于看到“BOSS狠虐X老師”的場面,但目前這個結果卻真的是讓所有的人大跌眼鏡。
邢平青畢竟已經是做了近十年視頻的老手了,他將短劍緩緩插入劍鞘,臉上帶著一抹可能是“驕傲”的神色俯視著面前的尸體:“異界的小怪,你盡力了”
“???”
“咕咕主播,你膨脹了!”
“菜雞玩家,你囂張了!”
“弱鶸老師,你太飄了!”
剛才未來得及關閉的彈幕助手忠實地將水友們的隊列彈幕條條展示在他的界面上。
“切,你們這些膚淺的人怎么能理解哥低調的內涵?”關閉彈幕助手邢平青撇了撇嘴,手中的抓鉤甩動,如同林間的猴子一般搖蕩著回到人類的站船上。
而在剛才站立的地方,一個黑火藥藥包靜靜地停在原地。
“哥們,借個火?”邢平青此時已經進入了狀態,他拍了拍正一臉敬佩地看著自己的舵手,用右手指了指他腰間的火槍。
“哦?好!沒問題!”舵手船員一愣,慌忙將火槍拔出遞給邢平青。
“講道理,我總覺得我這技能的名字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掂了掂手上的火槍,邢平青將注意力集中在那個火藥包上,默默選擇了就想吐槽的技能
近戰一擊
“砰!”
忒休斯的尸體在一聲槍響后化作一個燃燒的火炬,橘黃的火焰順著黑色的血液快速延伸,這些如同石油一樣的血液此時真的劇烈燃燒著,轉眼之間,這艘瘦骨嶙峋的幽靈船便化為一片火海。
“小子們!該海葬啦!”眼見火焰有蔓延向自己的趨勢,大副咧嘴一笑,大聲招呼著船員們。
“喔呵!”船員們同樣興奮起來,他們喊著意義不明卻很有節奏的口號將一根根帶著倒勾的長矛戳刺在幽靈船上,長達五米的矛桿在三雙健壯手臂的控制下將連在一起的兩艘幽靈船緩緩推開。
“愿海洋之王收攏你們的殘骸,冥府之主憐憫你們的靈魂!”大副和幾名船員用雙腳雙腳打著節拍,用奇怪的音調像是唱著歌,“海洋的歸海洋,死亡的歸死亡……”
越來越多的船員加入了這樣的歌聲中,他們的聲音哀傷卻不悲痛,就像掩埋了自己戰友的正要奔赴戰場時一般,悲壯,也決絕。
“咳咳……哈!哈!”
虛弱的聲音從身邊傳來,邢平青循聲望去,只見大胡子挪動著腳步緩緩走向自己,他的身后寥寥幾名船員正相互扶持著想要找個地方坐下休息。
“哈!真的過癮!”大胡子船長將手中一個圓滾滾的馬賽克丟了出來,在甲板上骨碌碌轉了幾下滾到了自己的腳邊,邢平青知道這是什么,內心對于眼前這樣的一坨不明方格并不奇怪,他現在更在意這些歌聲。
“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大胡子來到邢平青的身邊,靠著甲板的臺階坐下,“嗯?你注意到這些歌了么?真不愧是……咳!”
大胡子劇烈咳嗽了幾下,帶著血絲的吐沫被他吐了出來。
“你沒事吧?”邢平青從背包中取出一瓶紅藥遞給了大胡子,雖然他也不知道這有沒有用。
“嘿、嘿!沒必要!”用手背擋開邢平青遞過來的手,大胡子咧嘴喘息著,他的表情在火光下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我以前一直以為那個世界已經夠糟了,但是這段時間看到這些,哈哈!”
“你在說什么?”邢平青皺著眉,他感覺自己似乎又接觸到了一些秘聞。
現在,他越來越覺得這游戲隱藏在劇情之下的東西太多了。
“不,沒什么!”大胡子不介意地揮了揮手,“老子剛到這里,嚯!那么黑到處都是那些鬼玩意,這群小崽子除了一艘船什么都沒有!”
邢平青靜靜地聽著,盡管他很想活躍一下氣氛,但不知為何,他的心中有一個聲音正在阻止著自己,他只能沉默下來心中不斷地將零碎的拼圖拼湊在一起。
大胡子繼續說道:“老子用了整整一個月!一個月才把這群小崽子整合起來,嘿!你說這算什么事!”
“就像老子之前說的那樣!沒有黃金,老子居然就當上英雄了!老子居然也能當英雄了!?你說可不可笑?哈,哈哈……”大胡子的聲音漸漸變小,他微微抬頭看向邢平青,“沒想到有一天還能再遇到老朋友,老子已經很滿足了!”
“喂喂!你沒事吧?”邢平青終于還是忍不住了,他蹲下身子,手搭在對方的肩膀上輕輕晃了兩下。
兩個人的動作自然引起了所有人幸存者的注意,船員們紛紛聚攏過來,但他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將兩人圍了起來。
“事?當然沒有!”大胡子大笑著,他看著邢平青的雙眼漸漸渾濁,“有酒沒?”
“……有!”邢平青沉默片刻,點了點頭從背包里拿出一大杯麥酒,遞給了對方。
“哈哈哈!這可比當時好多了!”接過酒杯的手不再顫抖,大胡子大笑一聲,張開嘴將麥酒往嘴里灌下去,酒沫順著唇邊不斷滴答滴答落在甲板上。
“吧嗒。”
大胡子帶著心滿意足的表情靜靜地坐著。
面對這個沒見幾分鐘的NPC,邢平青其實對他沒有什么感觸,但此時就像是有第二套記憶一樣,他總覺得眼前這個人是自己多年的生死老友,不知為何他居然感覺到自己的鼻子有點酸。
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變成了游戲角色,正在替背后的玩家難過一樣。
好在就在這時他的身體開始漸漸變得透明,這是副本結束的預兆。
福臨心至的,他突然喉結上下抖動了一下,說出了一句莫名的話語。
“好久不見,兄弟……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