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格爾德拉,水晶之國母語中“圣母花園”的意思,這個小世界位于整個水晶世界中的最中央,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樣,這里是整個世界群落之中最為美麗的地方,一種名為格爾德拉的水晶之花會在每一年的第一天清晨綻放,而又會在第二個日落時凋謝。
每當這種鮮花盛開之時,整個氣泡世界之中都會變得絢爛奪目,一陣陣好聞的清香會蔓延整個大陸,久久不會散去。
當然,這已經化為了曾經的那個“曾經”……
如今的圣母花園之中遍地碎渣,各種被精心照顧的警惕植物此時無力地倒在地上,支離破碎的枝干被一雙雙赤裸的蹄子無情踐踏。
一名健壯到簡直不像是魔鬼的巨型魔物坐在一塊通體雕刻而成的水晶王座上,手中捏著一團被揉在一起的灰色光球。
光球之中一陣陣痛苦冰冷的哀嚎無聲無息,卻又直達人的靈魂。
健壯的魔鬼此時心情十分不佳,他緩緩伸出自己的手爪,鋒利的爪尖捏在光球之上,就像是揪面團一樣,從上面撕下一片放入口中。
“所以,你們失敗了?”它的目光殘忍而瘋狂,咀嚼著口中的灰色不明物體,魔鬼不耐煩地用手邊一塊大型鉆石磨了磨自己的爪子,隨著一陣陣刺耳的摩擦聲,堅實的鉆石被它撓出了一道道深深地凹槽,“被一群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人類’打得像條喪家之犬一樣,灰溜溜的跑回來了?”
它的座下埋頭跪地的三名瘦小魔鬼僅僅是聽到了他毫無感情的聲音便集體打了一個寒顫,其中一名似乎像是小頭目的魔鬼壯著膽子顫顫巍巍地說道:“大、大統領,他、他們、人多勢……”
鋒利的手爪從天而降,三根豎起的爪子輕而易舉將這名膽敢狡辯的魔鬼均勻地切成四段散落在地。
“啊……對呀!一萬名‘人多勢眾’的人類。”被成為大統領的魔鬼緩緩站起身子,他在僅剩的兩名魔鬼面前來回踱步,魔鬼一族特有的嘶啞嗓音就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那么,聰明而狡詐的哈里斯先生,能否告訴我,我們剛剛毀滅的這個世界有多少人口呢?”
“六、六億!”左邊的惡魔咽了一口吐沫,磕磕絆絆地回答道。
“哦……才六個億嘛!”鋒利的手爪輕輕在它的肩膀上拍了拍,看著肩膀上的巨爪,哈里斯好懸沒有直接昏厥過去。
“那么,我們同樣卑鄙邪惡的哈庫斯先生,這些人口中有多少反抗者呢?”冰冷的眼神又落在了另一個惡魔的身上。
“超過一千萬!”右側被稱為哈庫斯的惡魔盡管身體抖如篩糠,但它卻早已準備好了答案,幾乎瞬間便回答道。
“超過一千萬啊。”大統領回到了自己的王座上,一腳將腳下已經支離破碎的水晶花瓣徹底踩成粉末,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尖厲起來,“超過一千萬的反抗者都沒有撐過三天,而你們!居然用三天時間就被人打得差點全軍覆沒?”
它微微彎下腰,發自靈魂的惡臭幾乎徹底將跪在地上的兩名魔鬼熏暈:“你們三個居然還有膽子恬著臉回來求援?”
“我、我們、他、他們”兩名魔鬼顫抖著,哈里斯拼命搜刮著滿腦袋的記憶,想要找出應對這樣局面的辦法。
可惜平日里它們只會一邊開心地看著其他魔鬼受罰,一邊等待著分到一片靈魂解饞……
“他們就像是知道我們的弱點一樣,不但一言不發,甚至靈魂也被人永固,在死后也死死地控制在身軀之中讓我們完全沒有機會趁亂取出!”右邊的惡魔哈庫斯壯著膽子連珠炮一般一口氣說出來長長的一段話,說完后,它只感覺自己腦袋一陣陣發暈,幾乎忘記自己說了什么。
“真的可笑!捉弄他人靈魂的魔鬼居然也有找不到靈魂的時候!”大統領冷哼一聲,尖銳的手爪在兩只魔鬼的脖頸前不斷比劃著,卻最終收了回去,“但本大爺又不得不幫你們處理。”
“去吧,帶上其他同類,把這群多管閑事的人類靈魂帶回來。”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似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樣,“哦對了,把那些炮灰帶上——記住,他們的靈魂要‘公平’地分給契約人!”
兩名魔鬼如蒙大赦般迅速起身,一邊點頭哈腰,腳下卻如同裝了發動機一般飛速向后跑去。
兩只魔鬼的身軀此時還在顫抖,他們抖動的雙腿在離開大統領視野范圍后幾乎完全無法直立。
“哎呦,扶我一把,我站不住了!”哈庫斯伸手搭在哈里斯的肩上,它的兩條腿此時如同調了震動模式一般瘋狂抖動著。
“我也一樣!該死的凡人!我一定會讓啊……!”哈里斯同樣伸手和對方勾肩搭背,臉上的表情因為憤怒而變得扭曲,它惡毒地詛咒著那些人類,卻沒想到剛剛扭過頭它的身軀突然如同被高壓電擊了一般痛苦地顫抖著。
“哦,對了!”大統領的聲音這時才姍姍來遲,“以后記住,通風報信這種事情只需要一個人就夠了!”
哈庫斯與哈里斯相互看了對方一眼,突然非常默契地伸出手爪廝打在一起。
沒有什么魔法,也沒有惡毒巫術。面對著自己的同類,它們選擇的都是最為簡單粗暴的方式,羸弱的身軀就像是兩只弱雞互啄一般不堪入目,但卻招招致命,完全是抱著你死我亡的信念在扭打。
半固化的皮肉被撕扯開,毫不介意,腿被對手掰斷?沒事,還有手和爪子!
胳膊被對方撕下?沒關系,還有牙!
肉身幾乎被徹底抓毀?那就靈魂交纏吞噬……
過了很久,糟糕的打斗終于停止下來,一團灰影扭曲著在地上蠕動,一陣陣痛苦的嘶號從里面發出。
一只手……接著是胳膊,隨后是身軀……
就像是從泥潭里爬出來一般,一個瘦弱的無頭身軀虛弱地從一團灰霧中爬了出來,脖頸之上名為頭顱的部分,一團團扭曲的線團正在不斷匯集漸漸形成一張臉的形狀。
“哈,哈!”哈庫斯赤果著身子緩緩起身,它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掃視著自己剛剛“變”出來的新身軀。
“鬧完了?趕緊滾去干活!”大統領的聲音遠遠傳來,語氣里充滿了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