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征感覺自己抑郁了。
好好的來看一個古跡,卻惹來了數千人的圍攻。再遙想來到這個時代的時候,也是因為看古跡的緣故。
難道自己這輩子,就只有看別人描述古跡的命?一旦自己親自上了,就會出現這種命不久矣的場面?
這一次面對不是大自然,李征覺得自己還是有一搏之力的。
而且外面不遠就是官軍大營,想必聽到這里的動靜之后,增援解圍那也是必然之事。
眼下也只有固守一途可走了。
望著黑壓壓的人頭,李征收起了突圍的念頭。
在有陣勢可依的情況下冒然突圍,顯然不是一個明知的選擇。
五百人列成整齊的隊列,在一片殘巖斷壁前立定,將李征牢牢的護在中心位置。
五排火銃兵,輪流齊射,始終保持著火力的不間斷。
火銃的轟鳴聲不絕于耳,如潮水般涌來的流寇不斷被打的狼分涿突,始終無法突破這道鋼鐵彈流。
闖營的弓箭手,雖然人數不少,但困于射程,只能不斷的拋射殺敵。
這種射程外的弓箭,殺傷力委實小的可憐,只是對射數分鐘,便潰不成軍的退了下來。
“大哥!狗官兵的火銃也太厲害了!”
一個昂藏大漢在李自成身邊,臉色都有些發白了。
這人正是奇跡般從澤州脫身而歸的劉宗敏,雖然在李征手下慘敗,但卻是非戰之罪,依舊在李自成身邊為首屈大將。
“是啊!他日定當組建一個火槍營,否則對上李征,完全沒有打贏的機會!”
李自成目光更是充滿駭然,長長的出了口氣,堅定的說道。
“老劉,那邊的狗官兵如何?”
李自成默默的將目光收了回來,看向了虎牢關的另一邊,那是盧象升為首的數萬官軍!
“那邊的鷹爪牙倒不算什么,雖然有一隊兩千余的人馬過來,但只是試探一番,某很輕松便擊退了他們!”
說到另一邊的官軍,劉宗敏的臉上卻是放松了許多,這才是他熟悉的官軍。
“看來這李征才是心腹大患!若不及早鏟除,必為大禍!”
李自成松了口氣,再看向那不斷齊射的潞州軍,眼中充滿了殺意。
“傳我命令,將守城兄弟再調回來一千!今晚誓要先滅了李征!”
李自成幾乎是立即做出了決斷,向著劉宗敏命令道。
“大哥三思!那邊可只有一千五百兄弟,調來一千,那邊可是空了啊!萬一官軍大舉攻擊,咱們可是守不住啊!”
聽到李自成這個命令,劉宗敏嚇了一跳,趕緊勸阻道。
“沒什么好想的!李征不死,我心難安!”
李自成一把抓過劉宗敏,臉上的青筋畢露,猙獰的說道。
“你放心,官軍晚間行事,必然以穩妥為主。之前已經試探完了今晚必不會再行攻城!”
“現在你唯一要做的便是,立即組織人馬,將這五百人一個不落的拿下!將那李征的人頭送過來,祭奠死去的萬千弟兄!”
李自成將對方的衣領越收越緊,更是從牙縫中將祭奠這二字,一字一句的咆哮了出來。
“遵,遵命!”
劉宗敏從來沒見過李自成這般的暴怒,完全是一副不共霸天的模樣,心中駭然,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在虎牢關內激戰不休之時,關外的官軍大營也完全蘇醒了過來。
無數的號角不斷的響起,不久沉悶的聚將鼓也開始發出自己的咆哮聲。
無數被殺喊聲從夢中驚醒的士兵,有些驚恐的望向虎牢關方向,根本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
不過很快,基層的軍官便開始聚集士兵,向著各自長官大帳匯聚而去,等候著下一步的命令。
幸虧這是大勝之后大家都撈到不少好處的夜晚,否則換了之前饑寒交迫之時,也許這種突然出現的殺喊聲,甚至會直接令得整個軍營炸營。
雖然這些基層軍官十分順利的將手下帶到了中軍大帳外,但卻沒有得到指揮官給出什么明確的命令。他們只是出來簡單安排他們行動,整理隊伍,固守防御,等待進一步的命令。
而各營的指揮官,則將軍隊安置好后,便基本上都隨著聚將鼓,快速的趕到盧象升的大帳之中。
此時的督師大帳,一片的人影憧憧,到處都是頂盔帶甲的將軍。
雖然大家都很慌亂,許多人的盔甲都有些歪斜,但好在只是慌亂,還未從這些人的眼中看出恐懼。
“到齊了?先整理一下衣冠,休得慌張!”
盧象升眼睛掃過一眾人,嚴肅的說道。
眾將都是有些尷尬,好在盧象升說完這句話,便再一次將目光投入地圖。眾人這才松了口氣,七手八腳的將自己的盔甲整理一番。
這個時候,流水一般的情報也不斷的匯總而來。
“半個時辰前,李自成部流寇大軍,夜半突襲虎牢關!”
“李副將帶兵五百,仍在頑強抵抗!”
“關中殺聲震天,火銃聲不絕于耳!”
“虎牢關緊閉,無法通行!”
“賀游擊奉命攻擊虎牢關,急切難下,已然退回!”
“關中官軍仍在激戰……”
“可知流寇數量有多少?”
一連串的情報聲中,盧象升終于緩緩抬起了頭,平靜的問道。
“天色太黑,又無法靠近關墻,聽那聲音看,估計人數至少過萬!甚至會有更多!”
哨騎明顯是答不出這個問題,硬著頭皮回復道。
“探!”
對于這個答案,盧象升并沒有生氣,只是用了這一個字。
“李征還在抵抗中,不過他只有五百人,堅持不了多久。”
望著哨騎快步行出大帳,盧象升臉上的平靜一掃而空,有些沉痛的說道。
將軍們都有些默然,這個李征完全是一個倒霉催的,原本入關駐扎是一件美差,可以不用宿營在這尸骨遍野的野外。
但此時看來,越是美麗的東西,越是有可能含有巨毒!
這不,李征便深陷其中了。估計不死也要脫上一層皮,甚至要不了一個時辰,腦袋都會被人砍下來當球踢。
“諸位,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問題是,要不要立即出兵去救?”
盧象升平靜的掃視了大帳內諸人,沉聲問道。
“大人,情況不明,又是深夜。攻者非智者所取!”
在一片沉默之中,朱大典輕咳一聲,緩緩的說道。
這個回答顯然深得眾人之心,聞言,許多將領雖然沒有開口附和,但大多都是默默的點頭。
“李征,國之大將也!豈能坐視不理?!”
這個時候,一個粗豪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正是山西總兵虎大威。
“報!緊急軍情!”
朱大典眼眸一凝,他還不習慣有武夫敢下面頂撞于他,正要開口訓斥,一個斥候遠遠的便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