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跨三省的大建設,需要的不僅僅是大量的物資與糧食,還需要極為高效與老練的官僚體系。
李征沒有這種宏觀層面上的經驗,下面直接參與其中的又大半是剛出校門不久的學子。
按照道理說,這樣的大建設,失敗的可能幾乎達到九成。
但情況卻是完全相反,學子們雖然沒有那么多的經驗,但他們卻有著那些官僚們沒有朝氣與百折不撓的韌性。
他們一般都是帶著百余士兵便進入一縣,沒有人高坐廟堂,所有人都是下到鄉間,山區,向著他們遇到的每一個百姓介紹朝廷的新政策,并且每個鄉鎮都架起一處粥棚,實打實的對地方朝廷賑濟。
百姓們并不傻,誰對他們好,他們自然看的清楚。
在有已經餓的撐不住的人,戰戰兢兢的帶著一家老小,來到粥棚討到粥后,無數的百姓們便即蜂涌而來。
地方上幸虧的士紳們,也被全部動員了起來。在潞州軍高高的屠刀面前,他們也不得不彎下各自的頭,拿出自已的最后家底,開始設立粥棚,組織百姓興修水利,開墾已經拋荒的田地。
只是一個月不到,靠近山西的河南已經開始變得生機勃來,無數被提供了兩三天續命粥的百姓,開始在學院中出來的學子們的帶領和指揮下,開始進入轟轟烈烈的以工代賑之中來。
老人孩子幫忙做面食,成丁婦人們開始進入工地,以汗水換取一家老小的生存權利。
而那些十四歲以下失去雙親的孩童,則是全部被軍隊收容,在各地的學堂之中入學,雖然這些孩童的數量委實不少,足有數萬人之多,但是眼下已經全力動員的李征,卻并不算多大之事。
只是這種學堂已經與后世的學校差不多了,基本上都是一個老師帶數十上百個孩子,不同于后世已經成熟的教育制度,在如今的大明教育完全就是李征拍腦袋定下來課程,只是這種粗糙教育走出來的孩童,在質量上肯定無法與山西的學子相比。
短短兩個月不到,河南的局勢便即安定了下來,只要肯賣力氣的人,都已經脫離了朝不保夕的日子。
李征在北方的最大收獲,便是兩年前在京城中的天主教教堂發現的紅薯與土豆。
雖然數量并不多,但是在山西已經有了試驗田,山西一向都是流民涌入的地區,那里早就人煙稠密,田地已經被開發一空,在各地水利已經修茸完畢之下,并不缺水的山西,糧食產量一向不低,因而百姓們普遍不愿意嘗試種植這些新物品。
雖然在山西并沒有大規模的普及,但是在地廣人稀的陜西,推行的阻力卻是小了許多。
雖然剛開始之時,人們依舊只是種上一畝多點,但是在見識到了這種農作物驚人的產量而且口感十分不錯后,陜西已經自發的開始大面積種植,不到兩年,陜西如今的糧食已經基本上能夠做到自給自足了。
因為李征在陜西收的賦稅以這些新作物為主,因而如今在他手中,儲備的種子卻是數量已經不少了。
不同于之前在山西時,李征沒有經過實驗,不知道這東西究竟有沒有那么大的產量之下,只能選擇溫和的模式。
如今的河南與兩三年前的陜西如出一轍,李征便也動了這些家作物的念頭,但經過陜西的實驗后,已經滿目瘡痍急待救命糧的河南地區,他便不再朝廷溫和的模式。
大批的紅薯土豆不斷的被運抵河南,在無數百姓懷疑的目光中,被強制的進行了大規模的種植。
好在河南百姓們已經受盡了人間苦難,好不容易來了一個拿他們當人看的官員,雖然還是心有懷疑,但在一家老小有一口活命飯的情況下,卻沒有什么怨氣,只是默默的等待著。
李征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據他了解河南受小冰河時代的影響至少還要持續兩年以上,寒冷和干旱依舊是未來兩三年的主基調,這種極端天氣一直持續到崇禎十六年才開始恢復正常。
在這種極端天氣下,除非來一次后世的南水北調,否則哪怕是水利工程興修完成,河南地區的干旱也不會有多大的改善。
在這種情況下,小麥的產量更是低的令人發指,除了紅薯土豆這種耐旱耐寒的農作物,河南的絕大部分地區,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擺脫糧食不足的困境。
京畿地區的開發是最低的,在滿清數次入寇大肆殺戮與擄掠,再加上關寧軍叛變,還有李自成與李征相繼在這里大戰之后,整個京畿地區的人口或死或逃,基本上十室九空,完全可以稱的上是千里無雞鳴,百里無人煙。
這些地區,想要開發只有當河南、山東人口恢復,然后組織或引導兩省百姓向北大量轉移,也許才能有開發的潛力。
山東地方的亂象并不大,崇禎四年孔有德的禍害經過十年的休養,基本上已經恢復了大半。
而李自成入山東因為沒有什么抵抗,也就沒有帶來多大的殺戮。李征入山東,李自成的山東守軍一潰千里,除了潰兵逃逸的道路外,其他地方根本就沒有多少損傷。
唯一的難題便是在李自成將地方大戶搶擄一空后,山東地區也出現了糧食危機。
好在今年山東地界,收成還算不錯,只要調撥一些糧食入山東,就足以讓山東恢復過來。
需要警惕的只有山東歷來便有的白蓮教起義,只要駐扎一支強有力的軍隊,再調來山西方面已經得到過歷練的行政人員和吏員,就足以穩定住山東的局勢。
在李征的全力支持之下,河南地方的恢復可謂是肉眼能夠看的見的。
各地的盜匪看不見了,以往道路上連綿不絕的流民群也在緩緩消失,各地的田地也在開始重新耕種,雖然種的都是些大明官民不太熟悉的新作物,但是誰都看的出來,中原大地的亂象已經得到了控制。
崇禎十三年十月初,寒風已經開始肆虐的時候,百余騎卻是自南而來,逆著已經有些刮面如刀的西北風,向著開封府而來。
及至十月底,在已經被清理的差不多的開封府內,李征親自接待了這一行十分隱密的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