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寧府突然的易幟,除了令河南重歸一統之外,并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畢竟河南統一完全就是無用置疑的必定情況,李征只是自已停止了腳步,并非被阻擋無法前進。
唯一令人驚訝的是,汝寧府知府鞏焴竟然只是一投降,便即直接被任命為河南府巡府一職。
這種提拔可不是按部就班,而是直接連升三級,這種提拔速度在大明文官體系之中,也許只有當年的袁都督可以壓上一頭。
不過很快所有人便見識到了鞏焴的雷厲風行,甫一上任,便即將他游歷河南時發現的數十貪瀆的大小官吏全部處理干凈。
其中甚至還包括山西系的數人,鞏焴并沒有留任何情面,只要被他捉到,就是直接就正明正典型。
鞏焴顯然不是一個喜歡呆在房間里的人,數月下來,他的足跡遍布了河南大地,前后收拾了近百的錢糧官以及地方主官。
要知道能夠做到一地錢糧官,基本上都是李征的嫡系才能辦的到的情況,這些人被處理,也可見鞏焴權限之大。
這明顯是李征給的權限,是其在背后為之撐腰,才能做到的事情。
李征并不喜歡華夏數千年來的六部制度,在他看來這套制度實在太過于粗糙了,他準備將隨風的監視海內外的權限剝立出來,成立一個新的監督機構。
而隨著他與鞏焴的一番交談,他覺得鞏焴是這個部門最合適的人選,這個為了反對崇禎的橫征暴斂,竟然敢于痛罵皇帝并掛印而去的知府,為人操守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而大明地方官的權限和管理范圍之大,也令李征為之嘖舌,一個知縣要管理地方上的刑偵,審訊,稅收,教育,基礎設施,規劃,經濟,軍事,全部都要管,只會全部都管理不到位。
李征準備將這些全部都獨立出來,在六部之中,再架設這些部門,其中教育已經有了山西第一所學院院長趙成濟,商貿則先用晉商搭起架子,然后再補充全國各地的商人。
而捉拿與審訊犯人,李征打算依照后世將兩者分離開來,新成立一個大提刑官職位,并且從地方官員手中將之剝離出來,重新立一個衙門。
這個部門李征覺得相當有必要,而且很有必要將之抬高到與原六部齊平的地步,未來之事不可期,但是只要李征還在一天,就決不允許權大于法的情況出現。
軍事方面,則是成立一個國防部,雖然依舊要采用文官統轄制度,但主官必須是從武將轉型為文官,而且人員要五年一換。
陸軍,以及即將成立的海軍,兩部門也要分開,每五年便換其中一方退役將領出任國防部長,這樣也可以不會出現一方獨大的情況出現。
明顯可以看的出來,如今正強勢的陸軍在相當長時間內,也必然會壓制連人員都不太齊全的海軍,但李征還在這個位置之上,就會扶植海軍發展,不會令華夏錯過這個大航海時代。
而商業部,也是李征未來的重中之重,不過這需要李征先行建立起強大的海軍,這才能從海外不斷的攫取利益,海外的財富極大,想必能夠滿足國內上層階級的胃口,讓他們能夠在滿足之余,減少對國內百姓一點盤剝,還能稍微給國內百姓露一點好處。
山東的造船廠是齊備的,但是山東如今的局面,卻是無法大動干戈去造般。
在河南一片廢墟,無法恢復糧食產地本來的面貌,可以支撐這般大規模動員的情況之下,根本無法動這樣的工程。
不過這也不是永久性的,李征十分樂觀的估計,最多一兩年時間,北方就能恢復安定,三五年時間內,李征就能將這些項目上馬,依托大明浩瀚的領土,和近乎無窮無盡的資源支持,就算在這場瓜分世界的狂歡中,比之歐洲人晚了數十年,但最終誰勝誰負,卻也未可預料。
當河南各地重新編修的戶籍送到李征面前后,李征也是為之嘆息,中原向來便是人煙稠密之地,但如今剩下的戶口已經不足百萬,丁口只有寥寥的四百余萬人。
戰爭帶來的傷害,果然足以毀滅一切。
若是這種戰爭再拉據個十數年,估計中原大地上都不會有什么人剩的下來了。
好在李自成辦事靠譜,河南大地上的縉紳大戶百不存一,再下層的地主數量也銳減至不足十一,算是讓李征根本就不用再下令恢復士紳一體納糧,就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
至于那些幸存的有功名的縉紳大戶,在輪番清洗之下,也根本沒有膽子向李征要求免賦,李自成脾氣不好,李征的脾氣也不好,尤其是在對待有功名的讀書人交稅這個問題,李征在山西也稱的上是趕盡殺絕。
李征最后的殺手锏便是一道政令,開墾荒田頭年免賦,第二年交納十一,第三年則全額按照十三比例進行。
而拋荒的田地,若是三年未耕,便會被官府收回,重新分配。
這一次也算是將縉紳們的后路完全斬斷了,這些人擁有的田地數量,估計若是不翻翻田契,他們都無法精確到個位數上。
而指望經歷一場大亂之后,被李闖殺的只剩下漏網之魚的他們還能全部耕種上,那完全就是癡人說夢。
至于招募佃戶為他們耕種,更是一個笑話,如今河南的田地拋荒的數量多不勝數,與其給縉紳老爺們種田然后交納六七成的產出,還不如自已選一塊荒田,種出來多少東西都屬于自已。
百姓們并不傻,尤其是在這種事關自身利益的問題上,他們更是不會看不明白。
至于發動百姓們鬧事,在這種他們聲望已經跌到谷底的情況下,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而縉紳們唯一能夠為自已發聲的渠道,大明朝廷,如今卻是已經落在了李征手中,指望李征自已處理自已,那更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資格的縉紳們,只能默默的忍受著李征近乎剝奪他們家產的政令,卻是沒有絲毫的辦法。
許多幸存的縉紳,都開始懷念過去那個百般優待著他們的大明朝廷,希望能夠再次回到大明的懷抱之中。
平生第一次如此的渴望大明能夠重現,只要能夠讓她繼續延命下去,哪怕交納上半數家產充當賦稅也再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