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紅并沒有用力,但匕首上的刀鋒卻深深地切進了安庇斯的脖頸。
“我這輩子...這千年來,只接受了桃樂茜大人的感恩。我說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感恩,但是她不一樣......我愿意為了當年一眼望到的小女孩毀掉整個巴別塔!”
安庇斯大聲吼著,他把自己的機械假肢拆開,取出了里面是一塊發著紅光的石頭。
“由尼克奧恩大人!”他一邊喊著,一邊用出了全身的力氣把石頭扔向了由尼克奧恩,那一刻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全身是血,從剛剛開始就狂噴不止的動脈開始慢慢停止了活動。
“接下來...就看您自己的選擇了。”
他發覺紅并沒有攔截他,只是默默地站在一邊,立刻轉頭努力的走向還在與塞瑞厄斯戰斗中的由尼克奧恩。
“我們這些弒神之人,本來就是被下了不死的詛咒,靠不斷的更換擁有適應性的身體以及承受一天天堆積起來的疼痛......您會知道那個東西......該怎么用的,選擇...也在您的手上。”
塞瑞厄斯看見半死不活、一瘸一拐的安庇斯朝這走來,自覺的往后跳了一大步。
安庇斯抱住了即將倒在地上的安庇斯,感受著鮮血從他指尖流下的感覺。
“安庇斯......”
由尼克奧恩從來不認為這個心機城府都深不可測的男人,會隨隨便便的死去。
他也同樣不認為,這個男人會愿意為了他和桃樂茜而如此果斷的去死,而不是為了黑釉城。
“這一切可能都是緣分吧......從我接手項目起,第一次看到了你們在監管室內的樣子......”
——
“你說,他們之后會怎么樣?”
安庇斯推了推眼睛,朝著她身邊的另一名研究員問道。
“用源石結晶不斷的洗刷他們的源石技藝可控性以及其上限。”
研究員和安庇斯都站在一面單向玻璃的后方,看著一間少女風格的房間內,一個男人陪著一個少女在玩耍著,他們都穿著淡綠色的防菌衣,男人眼神中有著一絲陌生,卻熟悉的溫柔。
“這個行為要到什么時候才可以結束?”
“只要他們沒有滿足上面給的指標,這個實驗就得無止境地做下去。可能是一兩年,也可能是一兩百千年,沒人知道神的上限在哪里。但是巴別塔會一直這樣做下去。”
安庇斯突然顫抖了一陣。
“洗刷體內源石結晶的過程,而且是「神隕」的特殊源石......”
安庇斯把目光投向了實驗室外,機械臂在不斷運輸進房間內的空氣合成機里的紅色源石。
“這個過程,應該很痛苦吧,而且周期不定,如果情況不好的話可能會連續幾個月在絞心般的痛苦下度過。”
研究員聽到安庇斯的這番話,先是很警惕的看向這個身材瘦小的女性研究助理。
“我們每個星期都會給他們使用清除記憶的藥物,對他們來說每個星期就會刷新一遍記憶,這可以有效防止他們出現反抗心理。”
安庇斯想繼續開口說道。
[記憶刪除肯定會留下無法完全清除的碎片,時間一長這些碎片會影響到使用者的精神]
如果繼續說下去,就會被懷疑了。
安庇斯握緊了拳頭。
——
“今天我們來拍一張照片,來吧。”
安庇斯對著少女和男人比了個手勢,以實驗室的金屬墻作為背景準備拍一張相片。
兩人似乎是十分配合的走了過去,但是少走過時悄悄的說了一句話,沒有任何人察覺到,而且只有安庇斯聽到了。
[我無法在忍耐下去了......]
這個孩子,從實驗開始就沒有讓自己的記憶遭到清除。她就這樣,承受著這樣的痛苦......
擁抱著這份痛苦和被人當做實驗物的絕望!活了1千多年!她憑什么......
安庇斯懷著恨意按下了快門,相機險些被她按壞。
拿著那張照片的安庇斯,她那一刻心中浮現的想法不僅改變了少女和男人的命運,也改變了這個世界本應存在的,末日般的未來。
——
安庇斯連話也沒說完,幾千年來的回馬燈都在一瞬間閃過,然后沒有再說出一個字。
“這家伙...嘖,還真是讓人......”
塞瑞厄斯此刻并不是站在由尼克奧恩那邊的,但是看到曾經的同伴,負責指揮她和法芙娜她們作戰的人,一年沒見再見很快又是永別的人。
“喂末端,再做下去我就不樂意了......”
塞瑞厄斯把面罩解除了,她看著由尼克奧恩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我不再干涉你了......祝你和桃樂茜好運吧。”
由尼克奧恩雙手抱著安庇斯的尸體,低著頭,沉著聲音吼著:“叛徒,給我滾......”
“你!......”
塞瑞厄斯欲言又止,她特別想說些什么,但是卻無動于衷。
“再見。”她轉身丟下這么兩個字,化作了一陣模糊的黑煙散去了。
清道夫想要追上去,但是紅攔住了她。
“我...想讓他至少能安息。起碼是他在那段日子里收留了我。”
紅淡淡地說著,把匕首收了起來。
——
“你說,紅色的源石對嗎?”
“我不想把說過的話重復一遍,現在不要理我,讓我一個人安靜一下。”
塞瑞厄斯直接在白色的實驗床上攤了下去,用手臂蓋住了自己的雙眼,咬著牙握緊拳頭,那種無力感,那種明明自己有力量卻無法阻止某件事的展開,某件事的結局,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她都無從干涉。或者說是她沒有辦法去干涉。
“我大概知道那個人,由尼克奧恩要去干什么了,應該說是兩種可能,兩種可以由他決定的選擇。”
“給我閉嘴。”
“不,我就要說。”
末端異常冷靜地對塞瑞厄斯高調地講著,并且立刻接了下去。
“如果源石是神死去后,由天災傳播,在制造天災,導致這一循環過程的因素以及神軀體的碎片,那么這紅色的源石就是神的眼睛。”
末端把印有萊茵生命的特殊袋裝飲品遞給了塞瑞厄斯:“這個能有效恢復精神狀態。我繼續說下去了。”
他背對著塞瑞厄斯坐在實驗室后方的轉椅上,“如果我沒猜錯,這是神擁有的力量的根源,巴別塔的盛起是因為他們掌握了根源所以碰巧殺死了神。巴別塔的衰落是因為有一個人對根源的掌握超過了所有人并且毀掉了當時不可一世的巴別塔,這個人大概就是你死去的那個同伴。”
“接著,他意想不到的是當時他守護下來的惡魔竟然還活著,一開始只想著逃避的他最后還是見證了他所造就的神。他決定輔佐他們繼續黑釉城的計劃,可是說是僅僅是為了他們準備打造出神的世界,而你只不過是加入其中隨波逐流的一顆恒星。在未來萬千星河當中,你只是不起眼的其中一個。”
[根源會融合神的力量,也會排斥不純正的非神之力。]
“兩者結合后,只會留其一,不然就是兩者皆毀為星河中的塵埃。”
塞瑞厄斯在聽到這些話后,立刻理解的其中的意思。
絕對不是表面那么簡單的原理。
如果是由尼克奧恩......
如果是桃樂茜......
第一次,并非塞瑞厄斯而是「天狼」,她意識到了結局往往都是命中注定好的,無論自己如何去想著改變最后都是無濟于事。
自己永遠不能干涉什么,她只能無奈地看著她一幕幕不愿意看到的戲曲展現在她眼前,最后作為旁觀者感受著絕望。
“末端...”
“嗯?”
末端只是微微揚起嘴角,并未笑出聲來,他此刻十分明白塞瑞厄斯已經明確了自己想要傳達的意思。
“我想知道...接下來你所預言的結局。”
——Sirius dimm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