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彼落日暮,愛此寒泉清。西輝逐流水,蕩漾游子情。空歌望云月,曲盡長松聲。幸逢孟軻賞,不愧微子魂。”——李白《游南陽清冷泉》
“太子可留下什么隱秘物件?”伯陽問李耳。其實他本無需問,但出于尊重“自己”。
“這……”李耳想了想,太子交待過那三冊奇書是絕對的王室秘密,是否能告知伯陽,他有些不太確定。
伯陽沒有繼續追問,去看居室內別的物件,閉目感受上面的一些氣息,但他感受不到絲毫暗域留下的蛛絲馬跡;也就是說,太子姬朝至少是自己走出門外的。
此時的李耳忽然想清楚了:自己是這位真人的散念分身,那是真正的“自己人”啊!太子姬朝既然把這三冊奇書交給自己保存,那也等于是交給了眼前這位真人啊!何況,沒有伯陽的力量,他一個區區圣境的修士,怎能承擔起如此大任?
李耳恍然大悟。
他回到自己的居室,取出那個銅匣,把三冊奇書交給伯陽。
即使已入陽真境的伯陽,看到這三冊奇書時仍然是無比震驚!
經過認真翻看,這三套謄寫的帛書中,“連山”和“歸藏”兩套書籍,記載了上古天靈真人的修行所悟,由對木性顯能的領會,推及到顯域的五種基本顯能,詳述了各類顯能之間的作用關系,正是“五行”論的源頭;其中還涉及用“干支”法定歲的紀年方法,以及由一至萬的數字表述方法,堪稱是整個盤古人界的文明源頭!
而“盤古陸海圖志”一書,記載了百萬年前盤古大陸上的奇聞異事、奇山異獸,也涉及到了修行界中的一些經典往事,超越了現今人類的所有想象,每個記述都對應著上古的一些秘密,其訊息幾乎把上古世界整個裝入其中,內容極為珍貴!
震撼之余,伯陽在“盤古陸海圖志”中發現了一些異樣,發現“豐山”二字被指甲輕輕劃了幾道淺痕,而且這劃痕絕對是新近生成。
“姬朝近期可有異樣?”伯陽問李耳。
“常常說心神不寧,說是夜間一直出現極其相似的夢境。”李耳答道。
“那就是了。”伯陽把三套書收入銅匣,再次交由李耳保管,然后徑直走出太子姬朝的居室。
王子喬快步跟了上去,然后兩人消失不見。
李耳輕撫那只銅匣,臉色凝重,心中隱隱有著非常不好的預感。
西鄂豐山,巖峭崖高,怪石林立。
山腳有深潭。不論多熱的天,潭中也是沁出清冷的涼意,世人稱之為“清冷淵”。
伯陽最先出現在潭邊的一塊青石上,隨后王子喬也出現在潭邊的沙土岸上。
伯陽和王子喬默默看著潭中……
潭水清冷而碧綠。隱隱透著幽幽光芒的水面上,飄著一具尸體。
說是一具,不如說是幾段——兩只手臂、兩條腿、頭顱、胸、甚至……都被切成了塊狀,但是在水面上仍然規整地擺放在一起,唯有水面沉浮之際,才可看出是殘肢斷軀。
如同一塊豆腐被切碎,不見血水;或是時間已久,已被潭水沖淡、消失。
伯陽看著那具破碎的軀體,久立不語,任憑潭邊的陣風拂動發梢。
王子喬取了草木枝葉和一些根藤,編織成一個細密的筐簍,然后走入潭中,把那一具破碎的殘軀撿拾起來,裝入筐簍,走回岸邊。
沒有人說話,氣氛凝結成冰,凍結了整個豐山和清冷淵。
王子喬放下筐簍,忽然撲到一邊,跪在地上嘔吐。
他此時忘記了自己是一名修士,模糊的意識中只是覺著自己是個人;而筐簍中破碎的形體,曾經是一個鮮活的同類生命。
那是一個不怎么普通的生命。
“門主……”王子喬終于說了一句話。
“這次過于慘烈,需要干涉。”伯陽答道。
王子喬不再說話。
門主說話了,他不用再擔心什么。只能說,自己的后輩親眷運氣非常不好,但又有些好。
能夠在南山仙門的庇護之中,是不幸中的幸運。
“當著晁氏、召氏族人的面,復活太子姬朝,然后再讓他隨我們回南山修行。雖然可活,但是畢竟不是原來的姬朝了。”伯陽又交待了一番話。
王子喬想了想,門主的目的當然是好的,想讓跟著太子姬朝奔楚的人不至于失掉了希望。
大周王朝那些珍貴的禮器、典籍,需要氏族守護,沒有哪個氏族比晁氏、召氏兩個族更合適,他們是姬朝最忠心的親眷、臣民,可以世世代代保守秘密,或者完成盤古人界文明傳承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