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已過,三個人影陸陸續續來到武場之中。
其中一人手持一把山水畫紙扇,眉毛如同墨水一般分明,不急不緩走過來,仰著笑臉:“許武師,剛才路過一家墨寶店,恰巧看到一幅水平極高的竹林畫,小生便耽擱了一會,導致沒有趕上時辰,真是萬分抱歉!”
說罷,這人搖頭嘆氣,似乎為了遲到而心懷愧疚。
林乞瞥了這人一眼,演技太拙劣。
這人分明再為不能好好欣賞那副竹林畫,感到遺憾。
哪有一點為遲到,而做出的樣子?
而許法安噙著一絲冷笑,目光淡淡看著金洪飛。
換做平常也就罷了,許法安巴不得金洪飛來得更晚一些。
但眼看著學員一點點減少,許法安已然痛定思痛。
為了在武場的飯碗,學員這種態度斷然不可取的!
許法安指著一旁的三塊青石,對著遲到的三人厲聲說道:“金洪飛、任松、花典,背著青石繞著武場跑十圈,若是有人敢偷偷使用靈氣,被我抓住,懲罰加倍!”
金洪飛一愣,手中的折扇瞬間一收,驚聲道:“這又是何緣故?青石每塊至少兩百斤重,不用靈氣,我們這小身子骨可承受不住啊...”
任松和花典皆是滿臉苦澀,對著許法安吐了一堆苦水。
“都閉嘴!”許法安一聲大喝,面色陰晴不定。
一瞬間,林乞耳朵轟鳴不止,瞳孔猛地一縮。
這聲厲喝明顯動用了碎靈境的力量。
不然,林乞也不會反應這么大。
而其余三名學員則護著耳朵,全部都蹲在了地上,似乎顯得很難受。
許法安看了林乞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
他這聲厲喝粗淺地動用了念力法門,一般的覺醒境武者根本承受不住。
只會感到腦海中聲音綿綿不盡,以至于渾身出現難受的癥狀。
林乞在許法安眼里,頂多就是覺醒境初期修為,而其余三人也是覺醒境初期修為。
而林乞就卻顯得和平常人一樣,絲毫沒有被他影響到。
莫非這個新來的學員是一個天才?
許法安心里思索的同時,對著蹲在地上的三人訓斥道:“你們這三個家伙在我這里足足學習了半個月的時間,連格斗術入門都沒有學會。
尤其是你任松,前兩天和曹瘦子的學員發生爭執,被別人打得鼻青臉腫后,在青古鎮到處說我的能力比不上曹瘦子,你也不看看自己,整天在武場干什么!
記住,這只是第一次遲到的懲罰!我不想再看到下一次,若是再這樣懶懶散散,別怪我下手重!不容許你們再敗壞我名聲!”
任松聽聞,臉憋得通紅,縱使有萬分無奈,也不敢再頂撞許法安。
林乞聽得津津有味,看著三人的衣著打扮,不是青古鎮的富貴人家,就是家里不差靈石的那種。
這時,金洪飛舉起了手,苦苦道:“許武師,小生這雙手是用來作畫的,不會去和別人廝殺,能不能破個例?”
許法安聽聞,眼神一橫,道:“金洪飛,別跟我扯這些文縐縐的東西,要么背著青石跑十圈,要么立刻離開青古武場,那些靈石一塊都別想拿走!”
金洪飛一聽,明白許法安這次是認真的,而不是做做樣子。
他不情不愿,將雙手戴上一雙紅色手套,朝著青石而去。
金洪飛也想離開武場,專心研究繪畫技巧。
但家里的老爹卻是完全不同意,死逼著他來許法安的門下修煉。
而任松和花典也不敢多言,只得順從許法安的想法。
少傾,林乞看著三人背著三個足球般大小的青石,牙齒緊緊咬著,在武場周圍蹣跚而行。
這時,林乞終于明白,為何之前許法安對他沒有一副好臉色。
飯碗都快丟了,許法安心里能好受嗎?
就是對這位武師的能力,林乞心里有點擔憂。
“你,過來!”許法安胸中的怒氣消散了幾分,對了林乞低聲說了一句,朝著木偶而去。
林乞緊隨其后。
許法安站在四個木偶旁邊,扳著一張臉,道:“不管之前你學過什么戰斗技巧,來到我這里學習格斗術,要求你從最基本的開始練習,
最好將之前的花架子統統忘掉,能不能接受?”
林乞見著許法安一臉嚴肅的表情,點了點頭。
除了一手老陰比的偷襲技巧,別的戰斗機巧,林乞可是一竅不通。
之前他一直用腦子在和別人周旋,真要硬碰硬,不使用念力的話,基本上毫無勝算。
而且任何一座高樓都是從一點點的地基開始建造的,想必格斗術也是如此。
許法安見林乞毫無猶豫地答應下來,臉上多出一點滿意,繼續說道:“之前我是石林軍中的一名百夫長,前半生都是在與魔崽子廝殺,格斗術是我箭林血雨中,總結出來的搏殺經驗。
名字沒有冰靈劍法和烈焰槍法那么威武霸氣,但那些花架子,到搏命的時候,在我看來,沒有一點實用的價值!”
說罷,許法安臉上帶著一絲緬懷的神色。
“石林軍,魔崽子?”林乞心中嘀咕一聲,并沒有追問。
看來,那些魔崽子遠沒有林乞想象中那么弱小。
能讓石林軍中的武者出馬,本身也是不可小覷。
林乞可是把天蛛堂得罪的不輕。
此時,林乞心中對格斗術的學習欲望,又更堅定了幾分。
武場上邊上的金洪飛見到許法安的樣子,對著一旁的兩人,嬉笑道:“許武師又在和別人吹噓格斗術,每來一名新學員都要講一次,耳朵都快聽出繭了。”
而任松和花典卻是一點都沒有理會,面色認真,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就在金洪飛納悶的時候,許法安臉皮卻在不斷顫抖,一聲大喝傳來:“金洪飛,再加十圈,跑不完,不準離開武場!”
說罷,任松和花典笑了一聲,幸災樂禍地看著金洪飛蒼白的臉色。
“我都聽到了,更別提許法安了。”林乞瞄了金洪飛一樣,心里嘀咕道。
這個文質彬彬的金洪飛,真就對武者一點研究都沒有?
背后嘲諷許法安,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許法安呼出一口氣,望向林乞,接著道:“格斗術只講究六個字,簡單、直接、精準,招式沒有固定的章法,無論是雙手還是雙腳,亦或者手肘和膝蓋,甚至于頭部和牙齒等等,身體各個部分都可以當做武器!
這些武器能不拐彎就不拐彎,能不停頓就不停頓,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距離、最狠的方式,直接朝著對手身上招呼。
還有一點,就是認清武者身上的要害部位,以最大的力量打擊對手最脆弱的部位。
這也是格斗術的第一步。”
許法安一口氣將其說完,靜靜注視著林乞。
這些戰斗理念,以往許法安并沒有說得那么詳細。
如今境況不同,許法安不得不做出改變。
林乞聽著許法安簡潔的言語,小心臟跳個不停。
這些格斗術的要點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打鬧。
而是...
時至今日,林乞才真正意識到未來要面對什么。
然而,林乞沒有任何選擇。
天蛛堂的人可不會跟自己講道理。
只有比他們更強,林乞才有和別人講道理的資本。
林乞深吸了一口氣,平靜地注視許法安,低聲道:“格斗術第一步如何訓練,無論多難,我都可以接受!”
許法安目光中帶著一絲意外。
剛才為了給林乞一個下馬威,許法安刻意在言語間,帶著淡淡的煞氣。
而林乞從剛開始的心生不安,到現在卻是一臉淡然。
這個新學員有點勾起他的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