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乞剛一聽到,前進的腳步徒然停住,臉皮微微抽動。
方才心中的擔憂一消而散,胸中被一股無名的憤怒所占據。
軟蛋糕倒是甜甜的。
但這個詞匯就少了一個字,卻極具嘲諷意味。
林乞這般理智的人,也忍不了!
之后,林乞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只是平靜注視著楊雪月臉頰。
楊雪月笑了一聲,將淺黃色衣衫提起,重新坐到一旁黑桶上。
她絲毫沒有在意兩人之間淡淡的火藥味,反而是瞥了一眼林乞,道:“據我所知,霧嵐村里一千多名村民,十幾年都沒有出過一名武者。
你這個小藥仆,能從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走出來,也實屬不易。
不過,我很好奇一點...”
說到這里的時候,楊雪月故意停了一下,目光透著一股審視意味,看向隱隱作怒的林乞。
楊雪月作為楊家家主的獨女,一直被視為“掌上明珠”。
她在楊家的地位,很是超然。
青古鎮中,楊家設有軒陽丹鋪,為武者提供各種各樣的丹藥,收斂了一大筆財富。
而軒陽藥鋪在青古鎮周圍各個村子中,無論大小,都有軒陽藥鋪的存在,為普通人看病養傷。
楊雪月生性好動,打小喜歡在各個村子里游玩。
大多數村落給她的印象并不深,霧嵐村卻是一個例外。
不過,并不是因為她打了林乞一頓。
而是因為朱大福這個藥鋪掌柜,醫術高超,在眾多軒陽藥鋪中的名聲極好。
朱大福性格比較頑固,思想較為保守。
但因為頑固,所以三四十年如一日,勤勤懇懇為霧嵐村人治病,使得周圍的其他村子里的軒陽藥鋪生意極差。
因為保守,朱大福一再拒絕楊家的邀請—在青古鎮中開辦軒陽藥鋪,堅持留在霧嵐村中,為人治病。
朱大福給出的理由是:“快死的老頭子了,沒必要舟車勞頓,在哪看病都是一樣的...”
在石林國中,絕大部分的人都不是武者,武者也只是占據一小撮的數量。
再加上不是每一個普通人,都能買得起武者用的丹藥。
其中為普通人看病的醫師,就顯得極為重要。
而楊雪月從十歲開始,便開始漸漸接觸楊家生意。
看似充滿了暴力因子的楊雪月,做起生意來,是一點也不差。
她知道楊家有六成的財富收入,來自于軒陽藥鋪,剩下的四成才是軒陽丹鋪帶來的。
自然明白醫師的數量,對于楊家基業的重要性。
眾多的原因夾雜在一起,楊雪月才對朱大福的印象較為深刻。
從而記起霧嵐村藥田,想到了林乞身份。
楊雪月見林乞并不搭話,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于是,她輕飄飄地道:“聽王松田說,霧嵐村藥田被毀,五個藥仆已死,你這個林乞,從哪里冒出來的?”
林乞表情微動,雙眸瞬時一眨不眨地看著楊雪月。
本來他以為楊雪月只是知道自己的身份。
現在就連霧嵐村藥田的事情,都被翻出來了。
情況貌似有點不妙!
這下,林乞打死都不能承認是林乞了。
林乞突然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提醒道:“楊大小姐,請收起胡亂猜測的心思!青古鎮光人口都有一千萬人,同名同姓再正常不過。
我林乞自小都是以打獵為生,什么霧嵐村,什么五名藥仆,一點也不沾邊。
至于你說的什么軟蛋,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但也請你說話注意一點,不要仗著楊家的威勢,對我惡言相向。
告訴你一個道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楊雪月聽聞,柳眉一橫,站起身來,直瞪瞪地望著林乞。
這下,楊雪月有點不確定自己的想法。
她印象中的那個林乞,可不敢對她這樣說話。
一旁的許法安聽了許久,見兩人之間的氣氛緊張,嚴肅道:“雪月,你和林乞有仇?”
林乞的身份來歷,許法安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至于什么霧嵐村藥田的事情,說的許法安云里霧里。
他一點也不感興趣。
楊雪月聽聞,臉頰上浮現一絲笑意,不再與林乞對峙,輕聲道:“武師,我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根本沒有結仇的可能。
但若是某人再不識抬舉,不把楊家放在眼里,說不定會給自己找來禍患!”
林乞向前走了一步,瞄了一眼楊雪月一副笑里藏刀的樣子,道:“許武師,我這個人有個缺點,往往看到如花似玉的美人時,心里都會有種憐惜的感覺。
但若是哪天與這個美人結仇,我可不會心慈手軟!”
兩人話里有話,唇槍舌劍,搞得許法安一時有些頭大。
許法安深吸了一口氣,冷聲說了一句:“我不管你們兩人以前有什么仇怨,或者現在有什么仇怨,都給我放老實點。
青古武場接受武官府的管轄,三大家族都不敢在這里造次。
若是私下亂斗,后果自負!”
林乞和楊雪月一聽,目光在半空中交鋒少許時間后,便各自離去。
楊雪月又重新回到樹蔭下,坐著休息,看著林乞在陽光下暴曬,咬了咬銀牙,暗想道:“這個臭小子,竟敢和我頂嘴,曬死你!
最好曬成一塊黑炭,讓我踩上兩腳,再丟到大街上,看有沒有人要!”
霧嵐村藥田之事,楊家還沒有查清楚。
雖說這個林乞和那個林乞長得較像,但不排除五名藥仆都死在了霧嵐村藥田中。
但楊雪月也不會放過對林乞的調查,真相遲早要大白的。
至于林乞說以打獵為生的借口,楊雪月一點都不信。
而林乞極為滿意現在的狀態,有山、有水、有陽光。
他還能踩著黑桶,在青古河里恣意游動,賞山賞水。
訓練過得很舒服。
若是他知道楊雪月的小心思,估計會笑出聲來。
陽光男孩,陽光男孩,怎會害怕陽光呢?
他只想說:“讓陽光來的更猛烈些吧!”
至于楊雪月知道藥田之事,林乞現在雖說擔憂,但也放下心來。
在此之前,自己想過一個問題:兩個人若是長得一模一樣,如何來區分?
那當然是性格!
林乞這般強勢,一點也不讓步的態度,足以打消楊雪月暫時的猜疑。
但要想僅憑幾句話,讓她完全打消,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需要一個過程。
午時四刻,青古河邊的水鴨,已然躲在小島上陰涼處,進入了休息狀態。
此時,二名學員簇擁了一名體格“健壯”的“翩翩”公子。
為首的學員和許法安隨意打了一聲招呼,便屁顛屁顛地朝著楊雪月這個方向小跑過來。
楊雪月看了一眼這名學員身上的贅肉一搖一擺,又看了看林乞消失的方向。
在一瞬間,她莫名覺得還是林乞看著,比較順眼一點。
這名學員絲毫不在意楊雪月厭惡的態度,眼睛快瞇成一條線,道:“雪月妹妹,怎么著,誰敢惹你生氣?
告訴我,一定要讓那個人好看!”
“潘東淳管好你的嘴,然后....滾!”楊雪月深吸了一口氣,忍下反胃的感覺,厲聲道。
潘東淳卻習以為常,似乎已經碰了好多次“釘子”,反而嬉笑道:“過幾天,我父親會去楊府提親,用潘家三成的基業作為聘禮。
到時,你我二人成親,潘家和楊家珠聯璧合,孫府那個白眼狼,必定要被驅逐出青古鎮!”
潘東淳說得吐沫橫飛,又講了一大堆好處,似乎不嫁給他,就是天理不容。
“潘東淳,我再說一句,給我滾!”楊雪月忍著心中的悶氣,冷哼了一聲。
至于提親的事情,潘家已經提了七八次。
除非楊家腦抽,不然萬不可能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