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期而遇
1 不期而遇
新千年來臨的那一瞬間。
曾啟從沒有想到自己困在北州機場，而此時此刻還有人認識他。
黃靜怡比出國時更打扮的更時髦了，小絨領子的上衣，半系的腰帶更顯現身材，即使在冬天的厚裹下依然那么突出。
非常合身的西褲下，平底的半高小皮鞋上金色的拉鏈。
相比曾啟飛機在珠海深圳疏于修整的外表，凌亂的頭發，還有疲憊憔悴的面容，以及這套民工的羽絨衣。
即使旁邊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也最多是一個IT農民工。
此時曾啟看著黃靜怡。
就像悲慘世界的窮學生馬呂斯在公園望著少女珂賽特。
就像遠大前程的鐵匠的學徒皮鋪看著年輕少女艾斯黛拉。
就像霍亂時期的愛情的電報小工阿里薩看著富商之女菲爾米娜。
或者你想想看機器人總動員的瓦力看著伊娃一樣
一身垃圾色的瓦力看著白甲飄飄的伊娃
如果一定要用相仿的年齡和中國本土的小說來說
那就是平凡的世界第二卷，去黃原市當工地小工的孫少平突然偶遇了高中同學—
如今已經是大學生和正廳級地高官女兒的田曉霞。
曾啟對黃靜怡說：“你怎么在這里？”
黃靜怡說：“我航班晚點了，出關又耽誤了很久。”
曾啟問：“你家里也不來接你……”
一邊說一邊往周圍看，生怕黃靜怡的媽媽突然出現在眼前。
黃靜怡說：“我是突然決定回來的，元旦前一天法國飛北州特價，單程1500元！”
曾啟說靠：“我從深圳飛回來都要1500！”
黃靜怡說：“我算著下午北州時間下午就能到，沒想到這么遲了，我的手機是國外辦的合約，國內沒有信號，換sim卡也沒有用。”
曾啟強行忍住了去講公開版和有鎖版的區別，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用我的手機給你家里打個電話先報個平安吧。
心里想：“你一個電話能要來車，你媽接你估計又又不帶我，說實話，自己現在的樣子，比上次被黃靜怡媽媽還嫌棄呢！”
黃靜怡接過手機，正要撥，突然停下，說：“夜深了，不要打擾他們。”
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下，再有，吃點東西如何？洗漱一下好嗎？
從外面回來，干干凈凈的再回家！”
又困又累又餓的曾啟連聲說好啊好啊。
黃靜怡和拉著她行李的曾啟沿著長長的通道輕車熟路的向機場賓館走去。
沒想到通道盡處居然有一個餃子店鋪開著門
名字是：大媽餃子館。
黃靜怡上前問：“現在還營業嗎？”
漂亮的店員客氣的說：“沒有現場包的餃子了，只有速凍的，20元一份。”
曾啟走上去說：“來兩份。”
饑腸轆轆的曾啟連續吞下去兩個。
對面的黃靜怡剛吃完一個，微微一笑：“真香啊！”
曾啟邊吃邊說：“那是因為你在法國天天吃西餐，喝咖啡。”
黃靜怡笑著說：“餃子一直是很香的。”
吃完后，兩人來到了機場賓館的接待處。
黃靜怡說：“你去開個房間啊！”
曾啟嗯了一聲，走到接待員面前，說：“開一個標準間。”
女服務員問：“標間380不含早，大床450含雙早，你確定是標準間還是大床房。”
曾啟突然愣住了，我是誰，我從哪里來，我怎么會突然和一個女孩子開房？
曾啟顫著聲音回答：“標間。全然不覺得這房價高的離譜。”
女服務員露出詭異的笑容把房卡給了曾啟說：“房卡505，大廳左邊電梯，中午十二點前退房，祝您住宿愉快。”
曾啟懷著忐忑的心情幫黃靜怡提著行李箱打開了房間門。
進門右邊的電視柜上，居然有一束鮮花插著卡片：
上面用中英文寫著：“新年快樂。
于是曾啟的心情也像開花一樣，他覺得一切都是美好的，經歷過，現在可以休息會了。
黃靜怡說：“我先洗澡，你先等等啊？”
曾啟瞟了下洗手間的門，像無數俗套小說的必須有情節一樣，半真半假的說了那句不能再俗套的話：“你不怕我偷看？”
黃靜怡笑著說：“我覺得你不會做那種殺雞取卵的事情。”
說罷拿著換洗衣服進去。
曾啟自覺的坐到離淋浴間最遠的地方，淅淅瀝瀝的水聲傳來，在心中匯成驚濤大浪。
曾啟記得上次分別時黃靜怡對自己說過的話，說曾啟不討厭，沒有害處，也全無用處。
所以黃靜怡只是把自己當做朋友，放心的一起在這里休息。
屋里開著空調，所以曾啟脫去那件民工風衣，很想脫掉外褲，可是單薄的線褲在這里太不雅觀了。
正在心猿意馬，胡思亂想中。
水聲停了，又不知道多久，黃靜怡走了出來。
曾啟回頭看去，黃的頭發還沒有干，隨意披撒著，臉上沒有絲毫妝飾，純粹是水蒸氣熏紅的面頰。
一套非常合身的秋衣秋褲，外面套了件紅綢夾襖，毫無掩飾的把姣好的身材展現的淋漓盡致。
黃靜怡笑著說：“你呀，真像個君子，專門坐那么遠。”
曾啟說：“你提醒過我不要做殺雞取卵的事情，我怎么敢坐在近處隔岸觀火，隔門聽水？”
黃靜怡說：“那你還不快去洗？我等你出來，出來聊聊天？”
曾啟打開了水龍頭，黃靜怡的最后一句話，讓他浮想連篇，他明明知道黃的意思是出來后聊聊天。可是據說此時的男人智商是最低的。
淅淅瀝瀝的水沖刷在身體上，這種感覺讓他想起重生的第一天。
自己的心愿是什么，在夢想實現之前，怎么能輕言放棄。
曾啟想起重生之前，自己也是沒有穿衣服的躺在手術臺上，懷著未酬的志愿。
也想起重生之后，在大學澡堂的更衣室里，開始夢想之旅。
曾啟記得重生之前，為了游戲，為了事業，和所謂感情毫無瓜葛，經常對同事們說，只有禁止一切欲望才能成為強大的戰士。
而這一切之后，外面還有一位氣質美女在等自己。
欲望就在面前該怎么辦呢？
曾啟走出衛生間的時候，黃靜怡坐在床上，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那是一臺東芝的超輕薄手提電腦，光驅是外掛的。
放著清淡素雅的法國音樂，輕柔女聲的吟哦縈繞在房間內，那是比鮮花和香水還有效果的調情氣氛。
那是著名法語女歌手 mylene farmer（瑪蓮法莫）的代表作California（加利福尼亞），和老鷹樂隊的Hotel California（加州旅館）味道大不相同。
客觀做一個比喻的話，瑪蓮法莫的加利福尼亞，只合十七八女郎，執紅牙板，吟之；老鷹樂隊的加州旅館，須關西大漢、銅琵琶、鐵棹板，歌之。
歌詞中唱到
Aéroport， aérogare
機場，飛機起落區域
Mais pour tout l'or m'en aller
為了我全部的錢我必須出發
C'est le blues， l'coup d'cafard
這是藍色，這是沮喪
Le check out assuré
順利走出海關
Vienne la nuit et sonne l'heure
夜色降臨，時間臨近
Et moi je meurs
我正在死去
Entre apathie et pesanteur
我停留在
Où je demeure
在冷漠與重力之間
Changer d'optique， prendre l'exit
改變視角，走出出口
Mon amour， mon moi， je
我的愛，我的全部
Sais qu'il existe
我知道它的存在
La chaleur de l'abandon
放棄的熱度
C'estme une symphonie
好像一首交響曲